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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苏瑾点头,放了酒杯,关外的酒水劲头大些,她头晕晕的。
用过晚饭,梁小青和祁家的两个丫头将酒席撤去,苏瑾和祁云在当门坐着闲话,无外乎是自归宁府一别之后,各自发生的那些事儿。按说,苏瑾与祁云只是第二次相见,但向她说起自己的事来,并不觉得有多么突兀,隐约中她大约明白是自己出于迫切的想要倾诉的心理罢。
与身边的人说,怕他们担忧,而与丁氏一封信要传两个月之久,这祁云倒来的正好。
而反观祁云大约是心性开朗的缘故,两人倒是极投缘,直直说了大半夜的话儿,才在几个丫头的劝说下,各自回房歇息。
祁云被苏瑾安置在正房的北间儿里,她的两个小丫头早将被辱等铺好,祁云脱了衣衫上床,准备歇息,其中一个小丫头叫络儿的,咬了咬唇,上前悄声道,“小姐,奴婢听二少爷说过,这位陆夫人早先和孙家做过生意吧?”
“嗯?”祁云赶了一夜的路,身上困乏,方才借着酒意一番畅谈,那酒意散去,眼皮涩了起来,听小丫头一问,下意识嗯了一声,待听清“孙家”二字,不由皱了眉,不悦道,“提孙家做什么?”
“小姐,您小声些……”络儿急忙摆手,咬了咬嘴唇,伏下身子轻声道,“老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只说不喜欢,老爷必不会听小姐的,不如多打探打探这位孙公子的脾性,说不得合小姐的意呢!”
“若不合意呢?”祁云躺好,眼睛里已没了睡意,眉间拧成一团,咕哝,“我爹也是,这回怎么铁了心了。”
“若不合意……”络儿想了想低声道,“若不合意,小姐得说出哪里不合意,才好说服老爷呀。”
“行了,我知道了。”祁云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两个小丫头将床幔放下来,床内幽暗,祁云微叹了口气,半晌,翻身咕哝了一句什么,便没了动静。
两个小丫头立了半晌,直到里面平稳的呼吸声响起,才轻手轻脚出了里间儿,看对面的灯火已熄,才在北间当门处展开被褥,另一个小丫头问络儿,“孙家有什么不好么,小姐怎的一点也不喜欢?”
络儿笑了下,悄声道,“小姐是气老爷呢。不声不响地替她订了亲……”
“这么说来小姐不是不喜欢孙家的那位公子?!”
“是,不过,好象也说不上喜欢。咱们二少爷说……说……”说着那小丫头往苏瑾的房间看了两眼,声音又压低了些,几乎贴在另一个丫头耳边,“二少爷不是说过孙少爷与那位丁夫人是相识的,这位陆夫人方才不也提到归宁府做生意时,与孙家有合作地事儿,她必是也认得孙少爷,可小姐却一句话也没问……”
“小姐必是不好意思一见面便问。”
“许是罢,说起来,这位陆夫人与咱们小姐也不过是两面之交。”
“明儿不若再劝小姐问问罢……”
“也好……”
两人说话声音渐渐低了,随着外面的烛火一暗,苏瑾自黑暗中睁开眼睛,两人声音虽轻,有些模糊的字句还是传到她的耳朵里。
将那些字句拼接起来,不由一笑,她是想说孙毓培也在此地的事儿,可却不是祁云为何而来,因而不好说,这等事帮不好,便成了帮倒忙。
暗叹一声,沉沉睡去。
次日是农历三月三,苏瑾起身时,祁云还在睡着。待做好早饭时,祁云才起身,立在她的小院中左转右转,瞒目新奇。
三月春阳暄暖,明媚可人,天空碧蓝如一汪蓝色泉水,苏瑾看她一身红衣立在院中,为自已这小院平添了一份艳丽,笑着走过去,“祁姐姐昨儿睡得可好?”
“好着呢!”祁云微微仰起头,眯起眼睛看向东边刚升过屋顶的朝阳,突地看到空中有一只美人画风筝迎风起舞,笑起来,向苏瑾道,“我们今儿去放风筝如何?”
苏瑾顺势望去,碧蓝天空下,一只五彩风筝飞得惬意畅快,点头,“好。说起来,忻州城也没甚好玩地,只有城外那块草原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祁云听她应承,忙叫络儿两个出门去飞筝,苏瑾将忙叫住二人,笑道,“二位人生地不熟地,有劳王大娘去一趟。”
“哎!”梁小青在一旁听见,忙进厨房去找那帮工,把了她两钱银子,又扬声问,“小姐,都买什么花样的?”
“花样?我要一只雄英展翅地。”苏瑾想了一下答道,转头看向祁云,“祁姐姐要什么样的?”
“嗯,美人地或者蝴蝶地都可行。”
王大娘领命去了。梁小青这边赶忙去前院叫栓子套马车。
两人用过早饭,风筝和马车都又备好,苏瑾和祁云换了利索的衣衫,相携出了门儿。
不知怎的,院外的阳光似是比院内更明媚更耀眼更温暖,苏瑾为她心中一闪而过的想法笑了下。多少日子不曾出门儿,大约是心理因素在作祟。
这世上,求而不得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若她能日日出门儿,怕不会有些感受了。
因是节日,忻州城外倒也热闹,其中不乏锦衣华服地商家家眷,苏瑾和祁云下了马车,相伴往那边略高的土坡上走去,春草嫩如酥,踏上去软软的,十分惬意。
登上土坡,远远望远,突然有种天高地阔的感觉。草地之上,不断有人策马往深处跑去,渐渐地远成一个黑点,然后渐渐地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