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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叹之后,她又拧了眉,“老太爷接我回去,到底是有何盘算?”
    “说是要替表小姐伸头,和陆府的老太太正式议议这门亲呢!”
    猜测被证实,苏瑾苦笑,“我知道了。老太爷真是费心了。”
    来旺媳妇儿就笑,“老太爷性子是急了些,也固执了些,也是为表小姐好呢。”
    出发点是好的,只怕他愈插手愈糟糕呢。
    苏瑾以手摩挲着杯口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抬头在船舱中巡视一圈儿,没见到笔墨等物,就道,“你们去船家那里找些笔墨来,我写封信给相公,到下一个码头时,叫人送到信局去。”
    叶妈妈看她兴致不高,一连的道,“我现下就去,表小姐稍候。”
    正这时,船身颠簸了一下,叶妈妈身子一晃,几欲跌倒,苏瑾忙道,“船还没走稳,再等一会儿不迟。”这二人的小心她看在眼中,也不好太过了。
    叶妈妈扶着椅子背笑道,“人老了,不中用了。”
    苏瑾忙来旺媳妇扶她坐下,看窗外,此时已到南水门,出了南水门,便算离了归宁府,一路南下,直到杭州。
    此时她的心情颇为复杂。
    端坐好久,终是一叹。
    再抬头看时,船已行入运河之中,船与船之间拉开距离,视野也空旷起来,远处的岸边,葱笼春草盈尺……
    想些好的一面罢,苏瑾在心底叹一声,苏士贞说的几件事儿,她确实也感兴趣,丁氏已有两年多不见,也不晓得现今过得如何。对这位最初无偿帮助过她,又对她十分友善的丁夫人,她着实想念得紧。
    217章 杭州(一)
    不知是因晕船,还是妊娠反应,船行三四日之后,苏瑾便开始吐,吐得天晕地暗,苦胆水几乎都吐了出来。整日无数打彩的躺在船上,她开始深深的后悔,为何初上船上,不反抗两下子,兴许有效果呢。
    朱老太爷自她身子开始不适,便一直守在她这船舱里,每每当她吐的时候,老太爷总是一连声地叫叶妈妈和来旺媳妇,声音急切,一脸地无措,似乎也有些暗悔之意。
    等叶妈妈两人收拾过苏瑾吐出的秽物,他便叫人立时来端来饭菜。苏瑾是丁点胃口也没,可又不能不吃。只得一路吃一路吐。吐得她脸肿起老高,眼睛里都允了血似的红。
    尽管如此,她的身子还是很快消瘦下来。虽然每每停船,朱老太爷都叫人去请大夫,为她把脉,大夫说孩子还好,治孕吐也没什么好法治,吐了就再吃,总有一些能留在胃里。
    就这么一路吃,一路吐着,终于在五月初到达杭州。来到古杭州,苏瑾没有丁点想象中的欣喜,面条一般被叶妈妈和来旺媳妇自船舱里扶出来,又迅速被塞入一辆马车,径直向朱府奔去。
    马车自角门进了府,七拐八拐,拐到一座清幽小院前,停了下来。随后又片刻不停地被人架起,送到正房之中。
    苏瑾胃里依然翻滚堵塞得难受,整个人蔫蔫地提不起精神来。
    叶妈妈端来一盏暗红色地汤来,递到她唇边,“表小姐,你尝尝这个酸梅汤,是大夫人得了老吴送来的信儿,叫人在井水里浸地,还不大凉,这会儿喝正合适。”
    一般微酸带甜的果子气息传入鼻腔,拥堵在心口的滞涩竟微微松了些,苏瑾精神一振,忙接过碗,喝了一大口,微酸微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流入胃中,象中一只轻柔神奇的手,在胃中安抚,她又舒畅了不少。
    接着低头,再猛喝几口。
    叶妈妈和来旺媳妇儿在一旁看着,都齐齐松了一口气,脸色舒缓起来。又见她喝得急切,忙叫,“表小姐,慢些喝。”
    苏瑾不理睬,一口气将碗中酸梅汤喝光,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把空碗递给叶妈妈,眼含期盼瞧着她。
    叶妈妈笑了,忙接过碗道,“您先歇一会儿,这东西虽好,到底是在井水中浸过的,凉着呢。您刚在太阳底下晒的热身子,莫让激着了。”
    来旺媳妇儿这时上前,把水盆端过来,“表小姐,先洗洗脸儿。方才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领着府里几个少爷小姐在门口候着,老太爷因担心您的身子,就没叫人停车。我寻思着,您歇一会儿,他们便该来了。”
    小秀和香草跟在来旺媳妇儿身后,一人支盆架,一人拿着巾帕,见了苏瑾一齐行礼,又心疼地道,“表小姐可瘦多了。”
    苏瑾摸摸脸儿,是好象掉了不少肉,这都怪老太爷这一场罪,遭的真没必要
    暗叹一声,笑着摆手叫两人起身,来旺媳妇儿来替她净了面,重梳了个家常的发式,换过衣衫,外面便有婆子回道,“邹大夫到了。老太爷叫他给表小姐诊诊脉。”
    来旺媳妇儿应道,“去请进来了吧。”说着,扶了苏瑾到里间儿,放下隔幔,将她的手拉到幔子外面,又将一方丝帕垫在手腕之上。
    苏瑾早晓得朱家和自家不同,单从这点看来,确实是大不同。不过却没说什么。趁机打量起自己的新居所来。
    这房间倒不大,不过花瓶玩物等摆设,却比她原先住的要繁复得多。在她看来,那些除了好看或者值钱,摆着空嫌累赘地物件儿,这间房中倒是摆了不少。屋内家具风格与北方也略有不同,或描花人物,或填丝刻金,亦或镂刻,无一处不精致。
    靠窗高卷着湘帘,一只小小青磁香炉,里边八分浅的雪白香灰,艳明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