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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那些违约条款,以及双方限制等等,苏瑾便不想用言语复述,以文字表达更清晰,更直观,也更正式。
杨君甫伸手接来,交与人收好,“好,待我细瞧了,再找你一处商议。”
苏瑾点头。她倒不急于叫杨君甫看,毕竟生意是生意,不能如此随意。在杨家盘桓半日,与杨夫人约好改日请她去帮着看宅子,苏瑾一行打道回府。
刚到府门口,守门的小厮便匆匆上前来,“刚刚有位程记茶庄的掌柜派了人送贴子来,因表小姐不在家,贴子现下由门房收着。”
苏瑾一怔,程记?随即问道,“来人可还说了什么?”
小厮垂首回道,“是说与表小姐在归宁府乃是旧识,请您得了空儿,无论如何叫人回个信儿去茶行街的程记茶庄。”
另一个小厮已将贴子自门房取来,苏瑾展开一瞧,落款正是吴掌柜。道是偶然自同行处听得茶行街那处新铺子的东家姓苏,又听闻是打归宁府来地,多问得几句,没成想竟是苏瑾。特派人送了贴子来,并言,若有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言说等等。
苏瑾笑了,将贴子合上,随手交给小秀,“还真是不一般的故人呢。”
“怎么个不一般?”叶妈妈好奇的问道。
苏瑾倒也不瞒她们,笑道,“程记的主母便是相公的大姑母,你们说这能算得上一般么?”
叶妈妈对陆家的家境大致是知道的,闻言惊讶,“这个程记是徽州的那个程记?”
“表小姐,那他们送贴子来,是因何事?”来旺媳妇也赶忙问道。
苏瑾摇头,“不知。或许是因早先在归宁府相识的缘故,特来会一会,没得日后见了面,不好说话罢。”事实上,她不知吴掌柜递贴子到底为何。自打归宁府闹税监后,程记茶庄也关了张,苏瑾再没听陆仲晗提过程记,也没提过吴掌柜。
现在看来,他象是调到杭州来了。方才那落款仍是大掌柜。由此可见,当年帮着陆仲晗打埋伏,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一路想着到院中,苏瑾又将那张贴子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叫香草磨墨。吴掌柜早先帮衬过不少,因而不能怠慢;程家与陆家是姻亲,因而也必得见一见;三么,程记是老茶行,不图他们生意上故意看顾,多学点经验也是好的。
写完贴子刚叫香草送出去,小秀又匆匆进院子来,“小姐,丁夫人派人来送银子帐目,说是这两日又出些货物,怕小姐急着用银子,连钱带帐本一块给您送来了。”
苏瑾笑笑,却坐着没动,“是谁跟着来了?”
“是柳管家。”
跑了这半天的功夫,苏瑾着实有些累了。此时半点不想动弹,听说是柳管家,便点头,“嗯,叶妈妈你带人去迎一迎,把银钱帐目都接过来。与柳管家就说,我身子累了,刚睡下。叫他代我谢丁姨。”
“哎”叶妈妈忙应一声,带着院中的粗使婆子们去了。
来旺媳妇听说她累了,便走到她身后,帮她按肩头,一边道,“以我看,您这事儿愈来愈多,身边也得有几个精干的人手。不然事事自己操持,得多累人呀。”
苏瑾闭着眼含笑点头,“是呢。小秀和香草在屋内伺候是够的,只是生意上的事儿,我看她们两个不大在行。你和叶妈妈都上了年岁,就好好享福得了。”
来旺媳妇笑道,“我和叶妈妈对生意也不在行。帮不上表小姐呢”说着她一顿,又笑起来,手上微微加了些力道,“论起来,陆府的那位周妈妈,象是能写会算,人也利索,行事周全也不张扬,倒是个合适的帮手。若能再寻两个象丁夫人跟前的明月繁星那样能干得力的丫头,再加小青姑娘的爹一来,在外面替您张罗着,这便差不多了。”
苏瑾摸摸肚子,点头,如今她身子越来越沉,也极容易累,是不好事事都亲力亲为了。
突然,她有点想念陆仲晗了。开始是一点点,只是极快的一瞬间,思念的口子已愈裂愈大,大得让她觉得空虚,而且孤单,这情绪来得即快又凶猛,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反抗,瞬间便将她淹没……
心骤然无依的感觉让苏瑾有点发慌,她不太喜欢这些太过虚无的负面情绪,每次它们来时,她总要用尽全气力气将它们赶走……
赶不走的唯一办法就是睡觉。
于是苏瑾就真的躺到床上,慢慢的数着绵羊入睡。
这一睡,她迷迷糊糊睡了四五日。每日睡着的时候可长达七八个时辰,即使醒来,头脑也是昏昏沉沉地,说着话,做着事,却好象不真实,不过脑子,也不是自己在做。
苏瑾对自己的这种状态很恼火,也很无奈,她想尽各种办法,少睡一些,或者努力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些她赶也赶不走的,虚无的负面情绪将她暗暗控制着,怎么也不肯轻易离去。比之她恼火到几欲抓狂,叶妈妈几人却吓得不轻,她这样的状态实在让人担忧,每日迷迷糊糊的,哪有半点早先的意气风发?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了四五日,当苏瑾再一次从睡醒中醒来时,窗外刚透出一点青白天光,淅淅沥沥的雨声打着芭蕉叶,清晰传来。
本以为,又是一个浑浑噩噩的日子,没想到,当她推开窗子的,潮湿雨气携裹着花香草木气息扑面而来的一瞬间,头脑中瞬时闪过一道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