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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无情拢住你下滑的袍襟,扶着你肩头,拉开了距离。
彼此闭上了眼睛,努力平复着有些紊乱的呼吸。
“我……刚从应天府回来,还一身灰的。”
看他额角的细汗,沁了些尘渍的领口,你心底一片柔软。拾起滑在轮椅扶手上的巾子,轻轻擦拭他额头:“还烧着温水。不若去洗一下。” 顿了顿,抿了嘴坏笑起来:“我不偷看。且……你知道的,东屋里有两套你的换洗衣裳。”
他发烫的额颊仿佛霞色更深了,眸光偏向一处:“……这是姑娘家的院子。我还是——”
“你若敢现在跑回神侯府,我就哭给你看。”你打断他,搂着他的腰不放。
终是拗不过你,他取了衣物,进了净室。你梳着头发,又停下来,捂脸笑得像一只花栗鼠。
他第一次呆你这儿用这些设施呢。虽然,人给你捣鼓这些时很是尽心尽力,可你明白,大捕头还是有些介意你在汴京有了别的小窝……
可是啊,我亲爱的。你早知道了,是不是?知道为什么给了你院门的钥匙,知道为什么进出都是坡道,为什么东屋里满是书架还有你的衣物,为什么花洒下有一墙石椅。
可是啊,我亲爱的。你肯定才知道,隔门边上有一双干燥的月亮竹履,铜架上有一套没动过的蓝雀浴巾手巾,洗手台上有一对描了糖球和小捕头的牙具口杯。连青瓷博山炉里,熏的都是白茶腊梅香……
(三)
西屋侧室里,订制的心形白碟和竹叶碗,被摆在了点茶的长方矮几。两个玫瑰紫的花盏,斟满了自制冰镇的川贝枇杷汁,敲上几块细碎藏冰。只余两个蒲团,铺在方角左右,其他的通通被塞回柜子里。
等无情散了乌润润的长发出来,你才掀开片刻前送来的外卖食盒,把蹄子清羹、鲤鱼培面、羊肉炕馍、酱瓜鸡丁一一摆上(幸亏犯懒,仗着有冰窖,把两餐都订了……)
“哎呀,糟了!” 看着这些为抚慰受伤心灵点的”肥宅快乐餐”,你捏着盒盖,不好意思地瞅着他:“没想到你会来。这些都太过荤腻……”
“无妨,公门里走外差时,哪有那么多挑剔讲究。”
“可……”你咬了咬唇:“你第一次来我这吃饭呢……不行,我去玉仙观拿几份素菜,一小会儿就回来。”
“别,日头正盛呢。”他拉住你的手,身上混着腊梅和皂角的清爽气息:“……我于吃食上向来不挂心,只要有瓜果清茶即可。这鱼鲜香软嫩,既有了果汁,只再加份时令果蔬,已尽善尽美。”
轻柔地笑着,他转身出屋。不一会,又拿着一盆刚摘下的兰芽、杨梅回来了。
庭中里杨梅正挂果,菜畦里也郁郁葱葱,只是你几日没什么心情,竟忘了采摘。一盆时蔬鲜梅还不够,他又从冰窖里取了橙子和梨。
洗净的果蔬们,铺在几案另一头。青锋攒雪、匕鬯不惊的大捕头,手起刀落,须臾把它们切得玲珑可爱,整齐严明。
“哎欸,这下,我罪过可大了。” 你也捡起一块梨,试着雕成个小星星,眨了眨眼,歪头调侃:“芝兰玉树的无情公子,居然在这洗手做羹汤。京中闺阁小娘子们倘知道了,要心疼死了。”
雕完最后几下,又一个橙子在掌中开成晶莹的菊花,他抿嘴一笑,斜睨着你,把橙花放在你跟前:“那,你可以让她们都知道。”
“我要脸……” 讪讪地,你把切得五角歪斜的梨块压在碗底,用兰芽和橙花埋了起来:“哪有老让大官人、大丈夫老做这个的道理,是我该多学学的。摆好啦,这道菜就叫——呃……(总不能叫水果沙拉吧?)”
“虽然少了一味石榴,但这道加了杨梅的‘春兰秋菊’,倒也不失其色。”
“恰极,恰极!春夏的兰芽,秋日的橙梨。”
“我倒是觉得……” 无情琥珀色的瞳仁映着你抚掌盈笑的脸,伸了手,将发梢滴在颊边的水珠抹散:“四时好景,应如我意,同此苦甘,春秋不改。”
颊上的温度久久不去,带着橙子的甜香。你怔怔地,觉得这双似春江似明月的眼睛,比外边日头还要热融。
“……我知道了。” 他目光流转,看了看脚下的竹履,睫毛闪动明了的笑意。正了色,转齐了身,郑重地,他把双手覆在你的手背:”世叔已经给师伯去了信,提了……我们的事情。采择的文书已经写好了,只是,我还要准备一些东西,想……给你最好的……等准备好了,再正式过礼。在一切没确定之前,不想让你失望。”
“啊?!我都还没准备好呢!” 你有些惶恐起来,DЯJ看他面色一滞,赶忙反握住他手掌:“我还没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大名堂,还没有多少像样的嫁妆,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