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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李瑞景是被陈亦公主抱回家的。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身体还虚脱着,陈亦摸摸他的头发和发烫的后颈,问了几次要不要去医院。
    李瑞景摇摇头,他明天要拍早戏,百分之百不能请假。
    “下周六排了一天休息,到时候没好就去看看吧。”他道。
    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连生病都习惯用拖延疗法,总觉得熬着熬着身体就能自动变好。
    陈亦很心疼,他家里妈妈生病次数最多,总是打个喷嚏就有私人医生上门问诊,开了三天的药最多吃到第二天身体就好全乎了。他们家没有人会跟李瑞景一样,不舒服也选择忍着挨过去。
    陈亦无奈,却也暂时拿他没办法。
    一番折腾下来人已经十分劳累,李瑞景没半个小时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陈亦洗过澡,也抱着他睡了。
    **
    第二天醒来时,李瑞景已经早早赶到剧组拍戏。而陈亦要的那份资料,正静静躺在聊天对话框中。
    庾年,庾家独子,外界风评很差,是与纳什太子爷齐名的喜欢搞道具虐恋的变态。
    他俩唯一区别在于,纳什娱乐势大,庾家式微,庾年找人玩乐并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怕出了事他家难以摆平。
    庾家早年在影视业混得风生水起,投资了多部爆片,也签约过一代巨星。只是富不过五代,生出的继承人一个比一个不给力,到了庾年这一脉,只剩下他一个独苗苗,还是个不成器的独苗苗。
    庾年的人生信条就是玩,只要不出人命那就可以尽情玩乐。庾家开的影视公司这些年的生存空间已经快要被星环影业和纳什娱乐挤压得所剩无几,庾年却还是不问世事、挥金如土,把家业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乐得轻松。
    他根本没把酒局上和李瑞景的小摩擦当回事,直到一个星期后,一个月难得打扰他一次的秘书给他打了三十来个电话,语音里急得带上了哭腔。
    庾家旗下所有公司、工作室、艺人员工宿舍集体被通知涨租15%,不然就限令一个月内搬离。
    公司现金流本就面临断裂危机,现在租金开销暴涨,庾氏集团恐将有停摆风险。
    庾年很无语,他记得他们和一个叫兴华的地产公司合作十几年了,虽然涨租是写在合同里的,但这些年关系维护得挺不错,对方也一直是给他们优惠价。
    他心情不好,说话也愈发不客气,“这事你找我有用吗?全峰那个废话拿几百万年薪,怎么连这种事都处理不好?!”
    秘书欲言又止,“可是……”
    “没什么可是,老子花这么多钱请职业经理人就是来解决问题的,全峰要搞不定,周一就引咎辞职吧。”
    秘书急道,“全总一直在想办法,他也过去几次兴华集团,可次次都吃了闭门羹。对方点名说要见您才肯谈判……我们这次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什么毛病。”庾年揪了揪自己所剩无几的刘海,“兴华的董事长我记得是陈……陈什么的,我爷爷不是跟他还关系挺好的。”
    “陈兴平。”秘书道,“他已经退居二线了,现在兴华掌事的是他儿子,叫陈亦,庾总您说不定见过的。”
    庾年:……
    一个星期前,曾经有个人男人对他说:“记住了,我叫陈亦。”
    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他得罪的,刚好是公司合作伙伴的老总,对方还掌握着对他家企业的生/杀大权?
    世上不应该有这么离谱的事!
    庾年急了,他给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心里建设,第二天穿戴整齐登门道歉。
    毫不意外的,他吃了闭门羹,对方秘书转告,陈总出差了,让他后天再来。
    庾年隔着玻璃门,看见陈总正在里面批复文件,他忍了。
    第三天,他带着礼品上门,就在兴华集团总经理办公室看见了臭着脸的陈亦,和在他旁边玩笔筒的李瑞景。
    看样子今天是特地为了李瑞景能来而约的时间。
    行……真行。
    庾年换上了一副当孙子的笑脸,把茶叶和茅台放到办公桌旁边,笑着开口道,“陈总,您看咱们也合作快二十年了……”
    陈亦开始批复文件。
    庾年的笑脸挂不住了,他想了想,又明白过来。对方特地这么搞他一通,不过是为了给李瑞景出气。
    他已经意识到陈亦根本不能惹,那他心尖尖上的李瑞景也成了现阶段自己根本惹不起的人物。
    他告诉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就是低个头服个软。
    庾年缓缓弯下腰,冲着李瑞景的方向,差点一头栽进李瑞景怀里。
    他憋屈道,“前些日子对您出言不逊,麻烦您大人有大量……”
    李瑞景静静盯着他头顶稀疏的毛发,没有说话。
    陈亦道,“离他远点,臭。”
    庾年退了几步,又鞠躬道,“请您原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李瑞景的声音,“……嗯。”
    庾年有些懵,嗯,代表这就完事了?
    然而他还是天真了。
    陈亦放下手中文件,抬眼道,“这件事解决了,那我们再解决一下陈年往事。”
    他站起身,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充满了压迫感,庾年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妙。
    陈亦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扯出一根交给李瑞景,又给他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