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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指,落在女子的鬓边,指肚沾上沁出薄汗。娇娇肌肤果然是吹弹可破,细腻如玉。
沈妙意一惊,退开两步,“我就是想问他些事情。”
“哦,”温软从手中滑脱,殷铮慢慢垂下手,“怎么你觉得,我会毁了你的姻缘?”
他下颌微抬,看进那双清亮眸子,抓住了她的慌张,一字一句清晰。
“韩逸之,同他断掉吧!”
第2章 断了? 沈妙意愣在……
断了?
沈妙意愣在当场,她留在殷家,不就是等着韩逸之来迎娶吗?
眼看就要离开那座阴森的宅子,一直害怕着传言,殷铮会坏了她的亲事,拿她另做打算。她心中清楚,京城始终离着太远了,整个东陵州是忠瀚侯府封地,她跑得了多远?
“你不能这么做!还是韩家有此意?”
她声音清透中沾着微颤,乖巧的脸庞闪过不可置信,伞杆儿搁着秀巧的肩上,仿若风雨一大,便会连人一起吹走,飘渺虚幻。
殷铮捻了下指尖,女儿幽香淡淡消散。折扇随手别在腰间,迎着雨丝迈出亭外,踩着木栈道发出沉闷的咚声。
两步到了沈妙意面前,一手抓上她的手腕,套着的两枚精致雕花玉镯碰出脆响。在她的愣怔中,一根根的掰开攥着伞柄的玉指。
沈妙意像被毒针蛰了,赶紧收了手,伞面一斜,雨水顺着头发进了脖颈,凉意直滑进背上。
“跟我回去。”殷铮将伞攥到自己手中,撑回女子头顶。
他青竹一样站立,一缕鬓发湿了,贴在脸侧,面色如玉:“不要有下次,阿兄不喜欢妙意乱跑。”
烟雨湖中,花伞下一男一女相互对视,如同沐浴在山水画中。
沈妙意越发心慌,根根眼睫俱在轻颤:“不,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愤然转身,像一只受惊兔子般跑出,冲进雨中头也不回,一身水色融进雨雾。
殷铮擎伞,平静看着跑走的身影,薄唇微扬:“可你又能跑到哪里?”
雨丝不减,沈妙意跑到岸边,微喘着环顾四下,并没有找到月婵的身影。
“月婵!”心下一惊,她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往前找寻着。
直到寻出石径,才将人找到。
身型单薄的婢子,瑟瑟发抖跪在泥水中,低头死死咬着嘴唇。她身后,两个身材粗壮的仆从面露凶狠,一只手就能捏碎人的骨头。
听见步子声,沈妙意回头,见那高挑男子缓步而来,目光在她脸上一滑而过。
她的嗓眼儿微微发涩,声音又轻又弱:“阿兄,你别罚月婵,她不知道……”
殷铮走到人前,垂眸看了她一眼:“侯府婢子的事,我总能管吧?这刁奴实在胆大,带坏主子!”
后面的语调陡然变冷,让人不寒而栗。
沈妙意知道,殷铮不是良善的人,行事作风根本不像其父殷雨伯。还记得当日他颠覆侯府之时,连宗亲都不认,整座邺城弥漫在血腥中……
“那,那我跟你回去,不再乱跑,好不好?”
她低下头去,眼睁睁看着月婵受罚她做不到,这人真的会下狠手。
一只手蓦的攥上她的手腕,轻拽着带到了伞下,随后拉着她往前走,没说一句话。
就这样,沈妙意像提线人偶般被他拖在身后,回头担忧的看去月婵,那可怜丫头缩着脖子,动都不敢动。
大道上,来时租的青篷马车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豪华四架马车。
雨水将车身红漆冲刷得发亮,描金雕花精致;四匹高头骏马雄壮,铁蹄打在地上,发出脆响。
仆从早早地摆好了脚凳,见了主子走来,忙上前接过雨伞,自始至终垂首低眉。
车边,殷铮撩袍上车,身影进到车厢内。
四下全是雨声,沈妙意看见不远处的骑马侍卫,铁甲闪着寒光。也就是说,殷铮其实是要出城的,是临时来到这里抓她?
为何?就因为他对沈氏的恨意?
“不上来?”车里飘出男人的声音。
侍从掀着门帘,往沈妙意看了眼,小心谨慎:“姑娘请。”
她深吸了口气,提了湿透的裙裾,轻踩上淋湿的脚蹬,鞋面紫色的绣花,早被水浸透,和现在的心事一样糟。
进去车厢,帘子垂下,隔绝了外面的阴冷湿潮,所有的都是干爽的,除了坐在正中的男子。
他手里玩着那柄折扇,扇面水墨早就晕开,没了先前模样,一塌糊涂。
沈妙意坐在靠门边的地方,低头将自己的裙子打理好,盖住湿透的裤脚鞋袜。不常与殷铮单独相处,早年那个无法无天的侯府世子变了,现在的他总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车轮缓缓滚动,碾着地上水洼,车身轻微晃着。
“阿兄,”沈妙意开口,样子乖顺,“是我要出来,月婵只是跟着,并不知情,你别罚她。”
殷铮眼睛落在门旁女子身上,她规矩的跪坐着,精致的玉人儿一般,露出的一截脖颈白瓷般细润。
“还有韩家,”沈妙意捏着自己的袖边,抬头与人对上目光:“是订好的,老侯爷在的时候帮着选的日子。”
这门亲事,当初是殷雨伯和沈氏给定下的,韩家世家门第,韩逸之亦是韩家最好的儿郎,才貌双全,人品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