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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意听了个大概情况,点下头:“左右是教孩子们认字,若要学深的,以后再找机会。至于贪杯,就与他讲清楚,在学堂里不准吃酒。”
“成,”冯叔应下,“娘子定下了,那我就去跑一趟,告与罗先生。那叫他何时过来?”
沈妙意想了想:“明日就行,左右东西都全了,叫孩子们坐进去就成。”
想到明日,那屋子里就会有孩子们的读书声,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事。
桃谷从屋里跑出来,一身紫色衣裙,发髻是东番这边的样式,很简单的挽着。
三年了,长成了秀丽的大姑娘,眉眼好看。她手里牵着穆崈,也到了树下。
“青梳姐姐,我娘让你晚上去家里用膳,带上穆崈一道,说要做甜粥。”桃谷笑着,眼里闪过狡黠,“真是,想喝碗甜粥,还得跟着姐姐你沾光。”
沈妙意摸摸穆崈的脑袋:“哪里话?说的整日里像是饿着你了?”
吴阿婶认了桃谷做女儿,所以小川不在身边,也有人同她作伴。
沈妙意觉得吴阿婶其实算幸运,尽管受了十年的苦,可是她的孩子没有忘记她,千辛万苦的回去东陵接她。
桃谷坐上竹凳,双手往膝上一搭:“我的意思是,姐姐你不如每日都去我家用膳,我娘才会上心做好吃的,再不然……”
少女扬起的脸庞明媚,笑着眯了眼睛:“再不然,姐姐干脆做我的嫂嫂吧?”
沈妙意嗔怪的瞪了一眼,收回脸上笑意:“别瞎说,你想教坏崈儿?”
“没没……”桃谷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我错了!”
穆崈年纪小,听不懂沈妙意和桃谷的对话,倒是对着树上的鸣蝉目不转睛。
“行,你回去同阿婶说说,别太忙活,我带崈儿收拾收拾就过去。”沈妙意答应下来,因为穆崈的确爱喝吴阿婶的甜粥。
。
迎来一年中雨水最勤的时候,天空往往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放晴。
潮湿气从地上泛出来,有些墙角涨了些霉斑。
今日便是那罗先生过来教书的日子,作坊里的六七个孩子早早等在学堂里,身子端正的坐在桌前,有大有小,有男孩也有女孩。
为了今日,看得出他们的母亲特意为孩子们收拾了一番,有几个嫂子撑伞站在作坊院子里朝这边张望着。
沈妙意等在学堂里,眼看着平日里这群闹腾不行的娃儿,现在都安静的坐着,一张张小脸儿绷着。
“还没来吗?”桃谷站去门边张望。
沈妙意看了眼檐下落雨,道了声:“可能是雨天,路上不好走。”
桃谷点头,再回头看去外面茫茫雨帘,一柄黄色油纸伞撑着,正往这边而来。雨太大,迷糊了那人的身形,但是看得出是着了一件长衫。
平常劳作的人是不会这样穿着,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是那先生来了。
“来了来了!”桃谷跑进屋里,对着一群小娃儿做了个鬼脸,“终于有人来管你们这群小鬼了!”
几个孩子脑袋齐刷刷的看去门外,正看着那先生站在雨里,抬头看着学堂的门匾。
“金玉斋?”
起身刚想迎出去的沈妙意闻听声音,顿住脚步。
倒是桃谷脚步快站去门边,笑着道:“是啊先生,我青梳姐姐起的名,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看到那先生收了伞,遮挡的面容露了出来,桃谷唇角抿了抿,脸颊一红。
“挺好!”来人是殷铮,顺手把伞放在门边,抬步就迈进学堂。
“雨天路滑,来得晚了些,望娘子见谅。”他拱手弯腰作礼,对着微微愣怔的沈妙意。
“你……来做什么?”沈妙意难掩意外。
再看殷铮,身上一条青色儒袍,头上扎了一方头巾,将墨发尽数束起。他原本长得极为出色,现在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恰似一个儒雅书生。
“哦,是这样的,罗先生昨天晚上坏了肚子,今早上起不来床,郎中说他要休息,他便托我过来代教几日。”
“坏肚子?”沈妙意狐疑的看着殷铮,那罗先生再怎么生病,也不可能托他过来。
殷铮也不急,扫了眼在场的几个小豆丁,笑了笑:“娘子可是怀疑在下的才学?我可以自证。虽然我没考过什么功名,但是在下的老师绝对都是当世大儒。”
他对着发愣的桃谷点了下头,又往沈妙意走近两步。
“在下幼年,跟着太傅赵恩令学文,后来十岁……”
“行了。”沈妙意开口制止,谁不知道殷铮的几位老师?
亏他还提的出口,当年他把哪一位不是气得半死?京城与他为伍的也就是贺温昌之辈。
殷铮看着桌上有笔,顺手抽出一支:“娘子也可以考我写字,我的字师承书法大家。”
沈妙意有些头疼,可是在场除了孩子还有桃谷,她也不能明着赶人,可是真将殷铮留下来,她也不乐意。
“不必劳烦了,我们等罗先生好了再说,”
说出这句话,沈妙意便见着几个孩子脸上有些泄气,眼巴巴的瞅着她,又不能开口说话。
“青梳姐姐,就是代几天而已,又不是大事儿。”桃谷道,声音轻柔。
“对啊娘子,”殷铮接话过去,“要不你就试一日,若是我教的不好,无需你赶,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