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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照例坐了一会儿,就转到松树的后面,捡了块石头,开始掘地。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小坑出现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条小手绢,有点旧了,倒还干净,再打开,就是那条项链了。
小小的一团,被包裹的严实,放进小坑里。接着是掩土。
呼呼啦啦,小坑被填满了,恢复了原样。还扯一把干草,揉碎了,撒在上面,这下真是天衣无缝。
谁也看不出这里还藏着这么一个秘密。
小花拍拍松树:“拜托你了。”
她就要走了,突然一声尖锐的鸣笛响彻山间。
小花吓了一跳,循声望去。
对面山上是一条长长的公路,也一样蜿蜒曲折。几辆摩托车呼啸而过,扬起阵阵烟尘。烟尘中,几只五颜六色的脑袋分外引人注目。他们大声的交谈,隔的老远,听不清内容,却能听见一阵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他们在拐弯的地方停住了,正好对着小花所在的方向。
小花忙转过身子,慌忙走了。
这一回,她走的很慢。一会儿停下来逗逗蚂蚁,一会儿摇摇树上的果子。又到小溪里泡了泡脚。
太阳渐渐移到半空,她满头大汗,知道必须得回家了。
她的家是一栋两层楼房。一根长长的烟囱矗立在屋顶,远远的,冒着滚滚烟雾。
小花看着那烟雾,狠狠的掐了两把眼皮。
掐的眼泪汪汪,狠狠心,又掐了一把。
然后一路走,一路揉。
家里,邬云正坐在堂屋里等着她。
她是个高高壮壮的女人,眉眼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俏。
小花刚说一声:“妈,我……回来了。”
邬云就悠悠的开口:“听丹丹说,你还藏着一条金项链?”
丹丹站在她旁边,仰着下巴看着她。
小花和丹丹竟然是两姐妹。
这件事学校里鲜少有人知道。
丹丹从来不说,小花也从不说。
邬云说:“你挺好的本事,藏了这么些年。”
小花低着头,说:“没有……藏。那是我……我的护身符,请和尚……开过光。等我戴到二十了,也是要送给妈的。”
她结结巴巴半天才说完。
邬云一笑:“在这里过的不好吗?多病多灾吗?还要什么护身符。好了,不用等到二十了,现在就给我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你手上,万一丢了可怎么办。”
小花抬起头,小声道:“可是……已经……丢了。”
邬云一愣,丹丹在一旁喊道:“你撒谎!昨天明明还在你手上。”
小花说:“是真的。昨天……跟同学拉扯的时候,大概丢在操场上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不……知道……被谁捡走了。”
邬云沉着脸:“就这么巧!”
她一沉脸,小花就微微一瑟缩,更加小声:“我没……有骗你,真的。昨天……的事,丹丹……也知道。一定是……那个时候,给弄……丢了。”
丹丹附在邬云耳边说了一阵。
两人还是满怀狐疑。
可是小花双眼含泪,眼皮都发红,想必哭了很久,由不得她们不信。
邬云说:“你最好说的真话。”
小花唯唯点头:“不敢……骗您。”
邬云猛然沉声:“你打了丹丹!”
小花身子一抖,颤声道:“我再……也不敢了。”
邬云拉着丹丹,说:“你看看她的脸,还有脖子,被你挠成什么样了。”
小花便对着丹丹低头:“对不起。”
丹丹哼了一声:“对不起就算了吗?我要打回来。”
她真的扬起手。
却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叫:“邬云啊,今儿的油出锅了吗?”
丹丹立刻放下手。
邬云的面孔上瞬间堆满笑容,“哟,王婶儿,你来的巧了,这一锅马上就出。”
王婶儿拎着一只油瓶,说:“给我先来一斤,中午等着做饭呢——你这是在做啥呢。”
邬云笑道:“丹丹和小花刚回来,正问她们学校的事呢。”
丹丹甜甜的叫了声:“王婶儿好。”
王婶儿拉着:“哎哟,丹丹真是越长越俊呢。”
邬云说:“快别夸她了。女孩子长那么好看做啥——丹丹,小花,你们两个赶紧先去吃饭。”她看着丹丹和小花进了厨房,又喊道:“小花,橱柜里有肉,专门给你留的,你都吃了。”
王婶儿听了,啧啧:“你对小花,真是没得说。”
邬云叹一口气:“尽力而为罢了。哎,谁都知道,后妈难当。“她们二人唠嗑。
丹丹是邬云亲女儿,也是她好徒弟,得到真传。
人前对小花亲亲热热:“走啊,我们去吃饭。”
走到厨房,背过人后,俏脸马上拉下来:“你快点吃,吃完来帮忙!”
小花添了一碗米饭,就着剩菜大口扒拉。
橱柜里当然有一碗肉,她自觉地一口没动。
半碗饭囫囵下肚,丹丹在后面喊:“你好了没?爸叫你呢。”
小花丢了碗,走进后厨,轻声叫了一句:“爸,我……回来了。”
她的爸爸田守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