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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
    时雍傻住。
    桌案上有一副用红布包着的银针。
    熟悉的物什,让时雍脑子里灵光一闪,适时生出一个画面——阿拾蹲在赵胤脚边,为她施针。
    时雍惊出一身冷汗。
    阿拾啊阿拾,你要害死我。
    一个小小的女差役,为什么还会针灸?而且还在给锦衣卫大魔王治病?
    时雍哪会什么针灸啊!
    赵胤对她似乎没有避讳。他脱了外袍,仅着一件单衣,安静地靠在椅子上,一条腿曲起来,蹙眉按压着膝盖的,手背上青筋都捏了出来,似乎正在承受某种痛苦。
    “还在等什么?”
    那嘶哑的声音,显然是忍痛到了极点。
    时雍在脑子里疯狂地搜寻,可是阿拾留给她的信息太少。除了得知赵胤的膝盖一遇阴雨天就疼痛难忍外,他到底有什么病,一无所知。
    “大人,我有个更好的法子。”
    施针是不可能施针的,时雍不怕扎死他,而是怕连累死自己。
    她蹲身,查看赵胤的膝盖。
    大抵是她轻卷的睫毛下那双眼睛太过专注和严肃,赵胤紧绷的身子松活了些,目光从她头顶看下来。
    “如何?”
    时雍将他的裤腿慢慢往上撩,惊讶地发现,这位不可一世的锦衣卫大魔王膝关节完全变形,肉眼可见的红肿硬胀,可以想见有多么的疼痛。
    “怎么搞的?”
    她条件反射地问。
    很突兀,赵胤却没有觉得奇怪。
    更确切地说,他此刻被疼痛折磨着,强忍许久的痛楚撑到极限,已然顾不得她这个人了。
    “无须多问,快着些。”
    时雍抬头。
    他眉头蹙紧,额际布满冷汗。
    人在疼痛难忍时,长得再俊也会扭曲狼狈,他却不。
    一身宽松的白色中衣掩不住身躯里的野性和力量,露在外面的腿部线条虽有痛肿但极为强健,一看就是练武之人。
    时雍眼睑微动,“大人,您躺好。”
    “嗯?”赵胤不解用意,认真看着他。
    黑沉的瞳仁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时雍心如捣鼓,在身份暴露的边沿疯狂试探,“我帮你正骨。”
    “正骨?”赵胤迟疑。
    时雍滞了一下,自己动手推他躺下去。
    难得赵胤很顺从。
    时雍找到了做医者的主宰感,瞄他一眼,觉得那裤腿有些碍事,便大力往上推去,露出一截完整而修长的腿。
    若非红肿的膝盖碍眼,那真是……一条好腿。
    “放松。”时雍左手中指按住他跟腱内侧,左手沿着中指尖按压在痛硬的部位,从内到外,在跟腱边缘来回按压。
    手法她不熟练,有没有治疗效果她也不知道。
    但这么做一定能让受者舒服,糊弄一下足够。
    在她指头往外拨弄的时候,赵胤在疼痛中绷紧身子,看她的目光更为幽暗。
    “何时学的?”
    时雍的目光停在他腿部一条二寸长的伤疤上,想到怀宁公主那句“为她受伤”的话,下意识地说。
    “为你学的。”
    本是想抱一下金大腿,得个平静。毕竟得罪了怀宁公主不是好玩的事,在皇权面前,普通人毫无自保能力。
    可是话一出口,发觉不对。
    第5章 阿拾的第二个秘密
    灯火似乎暧昧了几分。
    时雍本能地抬头。他在看她。
    四目相接,时雍看出他眸底的审视,又迅速低下头。
    “能为大人做事,是阿拾的荣幸,我想快点把你治好。”
    赵胤嗯一声,似是接受了这种解释。
    沉默片刻,他忽然道:“最近顺天府衙可有异动?”
    时雍愣了愣。
    早就听说锦衣卫监视朝堂,几乎各部各处都有锦衣卫的探子和眼线,但她没有想到老实木讷的阿拾也是其中之一。
    头痛。
    除了会针灸,是锦衣卫眼线,
    阿拾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情的?
    与锦衣卫牵绊这么深,时雍觉得自己在作死的边沿疯狂试探。
    “并无异常。”
    赵胤冷漠的视线从她头顶扫过,“今日在诏狱,你很反常。”
    “嗯?”时雍抬头,撞入一双冷漠的眼。
    赵胤看着她,下了断语。
    “时雍的死有蹊跷。”
    时雍手上猛地加速,从内而外向反方向挑动他的筋膜。
    “反正当死之人,怎么死都是死。”
    “这个案子还得深查——”
    这样挑筋很会痛,时雍加重了力道,赵胤话被打断,隐忍地抿住嘴,额头冷汗密集,一双眼俯视着她的头顶,若有所思。
    “阿胤叔,阿胤叔!”
    孩子童稚的喊声传来,屋外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太子爷,您不能进去。”
    这是侍卫谢放的声音,但是很显然,他挡不住小太子。
    “闪开。本宫要见阿胤叔,谁挡谁死。”
    小屁孩的脾气不小。
    “大人?”时雍正想询问怎么办,赵胤便俯身捂住她的嘴,朝她偏了偏头,“躲好。”
    时雍点点头。
    赵胤松手,掌心薄薄的一层茧从她唇上擦过,时雍激灵一下,陡然绷紧。
    余光瞄过去,赵胤已然坐直身体,放下裤腿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疼痛的样子只是她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