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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贵号银针如此贵重,见识浅薄的人是我。也罢,囊中羞耻,便不买了罢。告辞。”
    孙正业老眼昏花,但脑子清明,这小娘子举止谈吐大方得体,毫无闺阁女儿的扭捏作态,倒有几分潇洒豪迈之气。
    他便又是一笑,礼数周全地邀请。
    “老儿想请小娘子内室一叙,不知方不方便?”
    邀请一个陌生小娘子进内室,自然是不便的,听了祖父这话,孙国栋都傻了。
    这小娘子有几分颜色,不过穿着打扮不像富贵人家的女儿,难不成祖父老当益壮,这般年纪竟生了春心?
    “小娘子若肯,这副银针我便送给你了。”孙正业看她不答,又补充。
    时雍一听,收起放在柜台上的钱袋,一把捞在手上,“成交。”
    孙国栋大惊失色,这小娘子也太随便了吧?
    “祖父,这不妥当………” 孙正业不理这劣孙,对时雍笑出了一脸褶子。
    “小娘子,请。”
    ……
    到了内堂门口,时雍眼尖地看到了赵胤的长随谢放,一个激灵。
    这是被抓了现行?
    谢放面无表情,上前打了帘子,一副“请君入瓮”的姿态。
    这形势不容时雍退却。
    她微微一笑,侧身在旁:“孙老,您请。”
    “请。”
    时雍执意走在孙正业后面,慢吞吞进去。
    淡淡的药香味儿,清雅怡人。赵胤换下了那一袭让人看到就紧张的飞鱼服,也没着官服,一身黑色锦袍,看上去丰神俊朗,风华矜贵,周身却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情性皆凉。
    时雍将他神情看在眼里,连忙施礼。
    “民女给大人请安。”
    赵胤面色无波,手上茶盏轻放几上。
    “买银针做什么?”
    “练针灸。”
    话越少,越不容易出错,且阿拾也不是多话之人,时雍酌情减少了自己的语言分量。
    赵胤眼波不动,看不出有没有怀疑她。
    “无乩馆有银针。”
    “大人身子贵重,民女新想到一个行针的法子,便想先在自个儿身上试好了,再告诉您。”
    赵胤冷眼微动,“你祖上传下来的行针法子,竟不如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阿拾的针灸是祖传的吗?
    宋长贵一个仵作,不像会针灸的人呀?
    阿拾哪来的“祖上”?
    时雍恭顺地低头。
    “回大人话,民女见大人的腿疾久不能愈,一到阴雨天便饱受病痛折磨,内心实在难安,便生了些心思,虽不敢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绝不能辱没了祖宗。”
    赵胤低低一哼。
    袍角撩开,曲起的腿自然地伸出来。
    “不必试了。来吧。”
    这么随便的吗?
    好歹是一条人腿,不是猪蹄啊。
    时雍看到孙正业的仆从递上来的银针,叫苦不迭。
    一个谎言果然要用百个谎言来圆。
    是扎呢?还是不扎?
    要不……随便扎一扎好了?
    可是,她连基本的行针手法都不懂,有孙老这个内行在旁,一上针不就露馅了吗?
    不行,不行,不行。
    诏狱她不想再去。
    “大人稍等。”时雍急中生智,情真急切地望向孙正业,“孙老,冒昧相问,可否借个地方盥洗双手?”
    大都督身子矜贵,不洗手不能随便上手摸的啊。她想借机溜出去随便摔断个手什么的,
    不料,话音刚落,赵胤轻轻击掌。
    “谢放,端清水来。”
    谢放单膝跪地,“是。”
    赵胤面不改色望向时雍,“用不用加个皂角胰子?”
    时雍:“……”
    “不必劳驾了。”她按住小腹,“不瞒大人,盥手是假,民女想行个方便是真。”
    赵胤端起茶盏,吹水慢饮,眼皮都不抬一下。
    时雍憋住气,好不容易把脸憋红了,略带“羞涩”地低头。
    “民女这两日来了癸水,一紧张就更是淋、漓、不、止……容我收拾好自己,再为大人行针可好?”
    赵胤手一顿,那口茶似乎是喝不下去了。
    ……
    第12章 大人,这是何意?
    但凡有一种可能,时雍也不愿意搞伤自己的手。
    这只手虽然粗糙了些,贵在修长如笋,尖头细细,再白嫩些也是纤纤玉指了。
    为了找一个正确的摔跤方式,时雍举着手比划好半天,从侧面横摔,到直体俯摔,分三次完成了掌心、手指和手腕的搓皮伤,可谓煞费苦心……
    看着鲜血涌出,
    她啧声,不多看一眼,慢慢爬起来。
    正准备回去内堂,旁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谁?”
    没有人说话。
    “出来。”时雍加重语气,顾不得手痛,身姿迅捷地扑过去,撩开一层青黑的帘布,将藏在里面的人拖了出来。
    “……太子殿下?”
    小家伙今日没穿华服,就简单穿了件青布衣衫,戴了个滑稽的小帽儿,脸蛋儿看上去还是稚嫩白净,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时雍左右看看,蹲身盯住小家伙的脸,“你怎会在这儿?一个人?”
    赵云圳嘴巴一瘪,做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不过转瞬,又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