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95页

      “没有人可以。”
    赵胤道:“数年前我从卢龙塞回京,途径青山镇。那是三月,饭馆门口有一颗樱桃树,枝条蔓到房顶,叶儿翠绿。树上坐着个小儿,用樱桃砸我,笑得很大声。”
    他说话的语气向来是平淡无波的,可是老板听到这里,身体突然抖得更厉害了,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一双瞪大的眼睛里露出刹那的希翼。
    很快,又归于恐惧。
    “不,不可能。死了,他已经死了。”
    他喉间发出呜哝般的声音,低哑得近乎空洞。
    “邪君是掌控这世间的天神,三界生灵,无不攥于他手。就算我那孩子肉身已灭,灵魂也还在他手心里……公主千金之躯,也不可战胜邪君,你自也不能。”
    老板抖了一下。
    “你快些走吧,快些走。趁邪君还不想杀了你,快些走,离开青山镇。”
    他挣扎着爬起来,用力去推赵胤,神情慌乱,语无伦次。
    “他们还不知你不是裴赋,还不想杀你,你明日天一亮就走。”
    赵胤看着他,“邪君在哪里?公主在哪里?”
    “我,不知。”
    老板说完话,又颓丧地坐了下去。
    “我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只盼邪君开恩,放了我妻儿老小的阴魂,到了阴间,我们能一家团聚。”
    他嘴里叨叨,全是古怪的话。
    赵胤和时雍对视一眼,将银子放在桌上,走出饭馆。
    ————
    夜晚的青山镇寂静得没有一点人声。
    凌晨时分大雾弥漫,如同一座早已死去的鬼镇。
    走上通往裴府的石桥,一阵寒气夹裹水雾袭来,时雍打了个喷嚏,赵胤伸手将她外袍往里拢了拢,神态极是认真。
    时雍侧目,望向他夜下的脸。
    “这里只我二人,大人可以回答我了。”
    赵胤手执一盏竹编灯笼,白袍在寒风中微微翻动。
    “已经回答了。”
    时雍微怔。
    她问的是,“你怎知他家晚上不打烊?”
    后来赵胤与老板谈话时,说起他多年前途经青山,还记得他家门口的樱桃树,也就是说,他早前曾来过饭馆,所以知道他家不打烊,也算是回答了。
    “可是你说,你和老板不认识。”
    “当年卖面的的人,是他的儿子。”
    这么说不认识,确实也没错。
    时雍一听,笑了起来。
    “大人说话,滴水不漏。小女子佩服之极。那么敢问,你和老板对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说明,这青山镇,已经被人控制?那个所谓邪君,通过控制老板的家人,甚至利用神鬼之说来控制他的心神?”
    赵胤淡淡看过来,目光冰凉,“或许。”
    “一个曾经的老亭长尚且如此。那青山镇其他人呢?又当如何?”
    时雍想到了卖瓜子的米雅,卖药材的大汉,神神叼叼的裴三伯和裴家那些七嘴八舌的族亲,还有请了乌家班来唱戏,贺七十大寿的钱老太爷……
    “和亲使者被拔掉的舌头,吃人的野兽,这一切应当没这么简单。可是,是何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控制这么多的人?甚至让人相信,他是邪君,是掌控三界的天神?”
    赵胤沉吟,看他,“你有何见解?”
    时雍望着小镇背后那个野兽一般蛰伏在暗夜里的大青山,严肃地道:“既然他想把命案归于野兽作恶。那又何须拔人舌头,多此一举,引人怀疑?我先前便觉得这不合理,有漏洞。今晚听了那老亭长的话,突然茅塞顿开。”
    赵胤将灯笼抬高。
    在饭馆,她就着牛肉吃了些酒,脸颊上蕴染上一丝薄红。
    长桥微雾,冉冉波光,灯下看美人,煞是美艳。
    “如何?”
    赵胤瞧得认真,好半晌才问出这两个字。
    时雍无语,弯了弯唇。
    “我想,拔舌或许是一种仪式,又或是某种邪恶的祭祀。总归,是这个‘邪君’用来恐吓人的一种手段。舌是人说话的器官,也可引申为言语。拔舌,便是禁止人言。”
    她突然眯起眼凑近他的脸,用一种低哑阴冷的声音,神秘地道。
    “嘘,他不许人说话。要这青山镇,沉默下去。”
    赵胤冷眼看着她。
    时雍收回了目光,再次望向远处黑漆漆的大青山。
    “我们入住裴府当晚,面碗里那条舌头,便是警告,也是他们想要探一探裴将军虚实。毕竟裴将军突然回乡省亲,又在公主失踪这个节骨眼儿上,很是巧合。裴将军的到来,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若是将军祭拜完父母就走,此事便作罢,若是将军不肯相信和亲使者惨死是野兽作祟,一意孤行调查此事,狼群群攻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第129章 山洞里的陶罐
    赵胤目光微冷,神情难以揣测。
    时雍又道:“如此恶毒的行径,不可能一朝一夕可以完成。这必然是一个长久的过程,逐渐的控制。我怀疑,光启十六年裴将军父母死于大火,裴府大劫,也不是天灾。大人,这是一个极其凶狠的对手呀,对方谋划许久,埋藏极深。”
    说到这里,她又仰着脸看赵胤。
    “大人今夜暴露了身份,是否不妥?”
    赵胤眯眼,“当年领兵路过青山的人是先帝,亭长记得的人,也是先帝,没人知我。先帝已于昨年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