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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云圳人虽小,却也不笨。从小在深宫中长大,多少知道一些算计。
    “你是说,这个什么狗指挥使,敢不认我?”
    时雍嘘了一下,示意他小声点:“别侮辱狗。”
    那永平卫指挥使早不来,晚不来,当真是为赵胤解困来的?
    时雍不敢冒这个险。
    毕竟这天下,只有一个太子,皇帝只有一个儿子,若有人图谋不轨,太子便是很好的筹码。
    这青山镇,这卢龙县,甚至永平府的水,都太深了。石洪兴的人越过赵胤上拦路乌家班,分心没安好心,这石洪兴的屁股说不准早就歪了,早就与他们沆瀣一气。
    若不然,钱名贵这些人,又怎敢在肆无忌惮,毫无约束?
    “查就查吧。”
    乌婵懒洋洋的哼了声,扭头。
    “小北,开箱给各位兵爷看看。”
    一口口箱子被打开了。
    士兵一个个看过,走向了队伍的中间。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站在马车边上的庚一淡淡道:“一样,班子里的戏服。”
    “打开看看。”
    庚一的手微微攥起,眼神示意庚二,“钥匙呢,开箱。”
    庚二低着头,慢吞吞地将钥匙插入锁眼,那士兵看他这么慢的速度,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庚二突然打了个喷嚏,喷了那人一脸。
    盖子也在这时打开了。
    那士兵飞快地掩面,擦拭着脸上的口水。
    “我肏你老娘,找死是不是?”
    庚二连忙低声道歉,他长得清俊,脸上画着戏班里的油彩,做花旦打扮,那士兵撩眼看他一下,斜眼看了看箱子里堆放的花花绿绿的戏服,视线又被他吸引了回来,笑得有些邪肆。
    “你唱戏就穿这些个?”
    庚二小声道:“唱什么戏,就穿什么衣。”
    那士兵伸手要往他脸上捏,“看看这小脸,涂的是什么?”
    庚二手攥成了拳,那人却转了身,因为背后的小茗香突然娇嘀嘀地唤了一声,
    “兵爷快来嘛,人家都打开等你好久了。”
    那士兵嘿嘿乐着,走开了。
    他发现娇软软的小茗香比硬邦邦的庚二更美。
    ————
    车队检查完毕,一个校尉策马走到石洪兴面前,高声道:“大人,戏班的箱子没有异样!”
    石洪兴年岁不小,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将了,骑在马上,他一双浑浊的老眼盯着赵胤,目光炯炯有神。
    “裴将军,你传信让本将前来相助,本将如今带了人来,你得给我交个底吧?”
    赵胤眉头一皱,“石大人想知道什么?”
    石洪兴骑马绕着赵胤走了两圈,打量他,笑着说道:
    “不瞒裴将军,我来之前得了个京师来的密令。说五军都督赵胤勾结卢龙县令钱名贵,谋害和亲使臣,胁持怀宁公主,便私自携太子殿下出京,欲行不轨,让我协助捉拿……”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一下,眼神再次在赵胤身上打量。
    “不知裴将军可知情?”
    赵胤眉目不动,“不知。”
    “是吗?”石洪兴冷声反问,“我以为裴将军无故派兵镇压青山百姓,致我青山镇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正是得了赵胤的指派呢?”
    赵胤冷冷看着他,平静地道:“看来石大人不仅屁股歪了,脸也换了。”
    石洪兴怔了怔,长笑出声,“你我皆是旁人局中的一颗棋罢了,多说无益。听闻裴将军好功夫,石某倒是真想见识见识——以裴将军一百多人的队伍,怎么来打我这五千人?”
    五千人,这是把永平卫的兵都调过来了吗?
    赵胤放眼一望,四处皆兵。
    弓箭手早已拉好弓弦,只等石洪兴一声令下。
    他突然冷哼,“石大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石洪兴笑了笑,打马走近,用极低的声音道:“还请大都督原谅,我这也是迫于无奈呀。天子要杀你,谁人拦得住?再说了,你便死在青山,死的也是裴赋,你赵胤是病死的,病死在无乩馆。你说,这可气不可气?哈哈哈。”
    赵胤冷冷看他,“挑拔离间,你还嫩了点。”
    石洪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又放眼望向长街上的尸体与痛苦哀叫的伤者,冷声道:
    “大都督莫不是以为,这么多无辜百姓枉死,此事能得善了吧?即便他们有错,你也无权未审先杀。《大晏律》没有给你这个权力。”
    哼了哼,石洪兴眼里闪出一抹幸灾乐祸的冷光。
    “大都督说你做得了主。啧啧,这么多条人命啊,你要怎么向陛下交代?陛下又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大都督,你说,到时候身首异处第一个被用来祭天的人会是谁?”
    赵胤手伸到腰间,唰地抽出一张帕子,长剑铮声响过,他低垂眼,眼含坚冰,慢慢擦拭。
    “石大人可看清楚了,本座手上的是御赐宝剑。陛下令我,可便宜行事。石大人可知,何为便宜?”
    石洪兴脸色一变。
    “尚方剑?”
    尚方剑为大晏皇帝御用之剑,是至高无上的极权象征。持有此剑的人,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何为便宜?
    如今他石洪兴就是个便宜。
    赵胤道:“我刚好就有宰杀你的权力。你说,这可气不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