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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页

      “前方路段崎岖狭窄,让将士们集中精神,快速通行。不得说话、打闹。通过这段,在前方山坳,休整一个时辰。”
    “领命!”
    一个传一个,很快将命令传达下去。
    山涧小路狭窄崎岖,时雍坐在赵胤的马上,还不由自己控马,稍稍偏头就可见下方黑洞洞的悬崖峭壁,这感觉让她十分紧张。
    仿佛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别人的手上,赵胤一个手滑,就可能断送她的性命。
    时雍将脑袋缩在他的胸前,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腰,屏气凝神。
    赵胤低头看她一眼,眼皮微抬,拉一下乌骓马,马儿速度更快了几分,敏捷得往前飞奔。
    大爷的!
    时雍紧紧闭眼,不敢再看外面,只觉得耳边的风声吹得她耳膜都鼓噪起来,身子一颠一颤,每每弹起又落回赵胤的怀里,除了将他抱得更紧,又做不了别的。
    生命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真不好。
    时雍心脏怦怦乱跳,“我要下来。”
    赵胤稳稳钩住了她的腰,一声不吭。
    好一会儿,在她屏气屏得心窝都抽紧了,方才听到头顶传来那人冷漠的声音,“摔不死你。”
    时雍听得有点气,“敢情你想摔死我?”
    赵胤蹙眉。
    这分明就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哼!”
    低低的冷哼声,随山风拂入耳朵,时雍听出了男人的不满。
    她不再动,也不再吭声,双眼垂下,死死盯着从眼前晃过的树影。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条狭窄的山涧小路终于走完,前面宽敞了许多。从这一段悬崖峭壁上通行,怀里还抱了个女子,赵胤并不轻松,后背上早已汗湿,直到乌骓跃入平坦树林那一刻,他才彻底松懈下来,连带圈住时雍那只胳膊也松开些许。
    “好了。”
    怀里的女子没有动静。
    赵胤低下头,脑仁隐隐疼痛。
    时雍紧紧抿着嘴,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赵胤道:“怎么了?”
    时雍飞他一眼:“我要方便。”
    赵胤:……
    这是山坳里的一处密林,背风,隐隐可以听到山间的鸟鸣和涧下的流水。
    天已亮开,可是队伍通行时声音很小,马蹄包了棉布,五千人的队伍,竟然听不出什么动静。
    “稍等。”
    赵胤将时雍放下马,叫来谢放,安排全军休整。
    再回来,见时雍在她的马儿上翻找,他原地站定。
    “你带了吗?”
    时雍手僵硬,古怪地回头瞅他。
    赵胤的脸部有一闪而过的不自在,接下去又是冷漠的训斥。
    “不听话,活该受罪。”
    时雍嘴皮动了动,懒得跟他争论。
    一个夜晚的奔波和厮杀,她淋了雨,身子一会冷,一会热,衣服润润地贴在身上,十分难受,这会儿她没有精神头,肚子里更是翻江倒海地疼痛。
    时雍其实不是个娇弱的人,一般情况下的娇弱都是装的,可唯有来事的时候,是真娇弱,还会有莫名的情绪,想着想着就悲中从来,然后想打人。
    她忍着,不理他。
    赵胤也不说话,跟在她的后面,寂静无声。
    时雍在找地方处理生理问题,回头见他一直跟着自己,不由瞪起眼睛。
    “你跟着我干什么?”
    赵胤看她一眼。
    “将士们原地休整,说不定就会闯过来。”
    这是说他要帮她望风的意思?
    时雍默默看他一眼,转头走了。
    这真是个荒凉的地方,晨间雾起,到处湿漉漉的,背后是高耸的崖壁,另一边是流水的深涧,有水流从山林穿过,直上而下,一条沿山的小径,窄得令人胆战心惊。
    而他们刚才就是从那里走过来了。
    巴图大概想不到吧,赵胤会从山涧中间横穿?
    五千人横穿山涧,这太可怕了,稍一不慎就能要命,这些晏军居然全员通过,无一人一马伤亡。
    “那里有个山洞。”
    赵胤的声音提醒了时雍,将她注意力拉了回来。
    其实那算不得是一个山洞,只是一个崖壁下方风化掉的凹陷角落,好在能挡住风雨和视线,里面也干爽。
    时雍看他一眼,走过去。
    赵胤:“我在外面等你。”
    时雍不回答。
    赵胤背转过身,望向外面的山林。
    四下里静悄悄的,得到命令,将士们行动很仔细,没有半分嘈杂声,分明是五千人的队伍,却仿佛没有一个人。
    寂静的山林里,只有风声和鸟鸣。
    以至于时雍在处理身子时,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赵胤听到了尴尬。
    时雍脱下来的软甲,放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
    等她收拾好身子再去拿时,呼吸一滞,
    岩石下的石缝里盘踞着一条蛇,黝黑的身子,皱皱巴巴的蛇皮,如癞蛤蟆一样的疙瘩,血红色的瘤状花纹,安安静静地缩在那里,却叫时雍汗毛倒竖。
    “呀!”
    她脑子一片空白,条件反射地拿刀,发出短促的叫声。
    几乎在她拔刀的同一时刻,一个身影已然飞奔而至,动作快得如同疾风一般,不给时雍出手的机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后,那蛇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他一刀剁了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