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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雍道:“九哥,你自便吧。我准备回去睡觉。”
    看她要走,得了命令的朱九,赶紧跟上,扒着车辕。
    “你家不是在造房子吗?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活?我干活可利索了,什么都会。”
    时雍原是想去乌家班见见乌婵,从侧面了解下情况,可是这朱九跟着她就不走。这人看着一张笑脸好说话,其实执行赵胤的命令一点折扣都没有。
    时雍支不走朱九,只能把他带回家。
    宋家在造房子,宋老太抱了个竹编火炉,在院子里指指点点头,一会儿说这个的活没干好,一会说那个做得不对,就好像她才是这屋子的主人家。
    领头造屋的是王氏的娘家兄弟,听得心里火起,老大不乐意,可宋老太是长辈,他们又不好出声。
    时雍还在门外就听宋老大的声音,皱了皱眉。
    “九哥,你当真什么活都会干?”
    朱九夸下了海口,硬着头皮笑道:“那是自然。”
    时雍指着宋老太道:“你能不能把我把这个太婆赶走?”
    朱九啊一声,错愕看她。
    他经常过来接送时雍,知晓宋老太是阿拾的祖母。时人以孝为先,祖母再有不是,也没有哪个孙女会说把她赶走的。
    朱九有种长了见识的错觉。
    而时雍平静地看她一眼,已然下车。
    “我想睡会,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九哥,交给你了。”
    她走在前面,径直跨过满是木料瓦片的院子,往房间里走。
    春秀正在门槛儿上坐着,陪王氏折菜。她年龄小,干不了重物,就把灶上能做的事都接手来做,比宋香勤快很多,王氏很是喜欢这有眼力劲儿的小姑娘。
    两人正说话,春秀抬头看到时雍,脸上立马笑开。
    “小姐回来了。”
    从青山镇回来,变化最大的人就是春秀。
    到底是个小丫头,习惯得快。刚到宋家时她还束手束脚,在王氏面前像老鼠见到猫儿似的。渐渐的,她发现王氏除了那张嘴厉害,旁的都还好,吃的用的也从不短她。她很快熟识了这里的一切,脸上也渐渐多了笑容,再不是青山镇那一副阴气沉沉的样子。
    时雍摸了摸她的脑袋。
    “晚上吃什么?”
    她在家里,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这个。
    王氏一听站起来,在围裙上擦着手数落她。
    “早上吃什么,晌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时雍看着她,“还有别的?你买零嘴了?还是做了点心?”
    王氏抽一口气,瞥了眼门边的扫帚。
    换以前这么顶嘴是要挨打的,可如今的阿拾,王氏已经不敢打了,数落几句,看她没吭声,擦干净手就进屋拿了一包冬瓜糖。
    “我做给阿鸿的,尝尝。”
    “你还会做这个?”
    只要有吃的,时雍从不跟王氏计较,她拆开油纸拎起一条冬瓜糖就往嘴里塞。糖是稀罕物,王氏以前可舍不得做这些,冬瓜糖是第一次做,里面的糖搅拌不匀,这一条甜得发苦。
    时雍尝一下受不了,忍不住发呕,吐掉,嫌弃地将纸包塞还王氏。
    “不吃了,我去睡会儿。”
    说着,她转身就进屋。
    王氏皱眉看着她,“秀儿,你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春秀懵然,“不知道呀。”
    王氏盯住时雍的背影。
    她走进去的时候,一只手撑着腰身,打着呵欠,看着惫懒又没有精神。王氏眉头揪半天,像是突然悟了什么似的,将手上的菜一丢。
    “秀儿,你过来,大娘有事问你。”
    春秀瘪了瘪嘴,知道大娘的审问又要开始了。
    王氏把她叫到里屋,神色比往常更严肃。
    “事关你家小姐的名声,你得老老实实告诉大娘,听到没有?”
    春秀点头,被她的样子吓住,又点点头。
    王氏压低声音,“你们在那个裴府的时候,小姐都是跟将军睡一个屋的?”
    春秀想了想,点头。
    王氏问:“何时开始的?”
    春秀道:“平梁镇,小姐救我时就是了。我那会儿以为小姐是将军夫人来的。大娘,你没见过小姐穿将军夫人的衣服,很是华丽呢,好好看,比现在还要好看。”
    春秀说得兴奋,比划起来。
    王氏都快愁死了,看她无知无觉的样子,拉下脸,拍了一下她比划的手。
    “他们每日都睡一屋吗?”
    春秀摸了摸被打痛的手背,再次点头。
    “将军对夫人很好的。舍不得她吃苦呀,自然是要跟他睡一个屋。”
    完了!
    王氏打了个哆嗦,心里的小锣鼓敲起来了。
    这男子和女子睡一个屋,还能干出啥好事儿来?
    算算日子,从青山镇到如今有害喜反应不是刚刚好吗?
    王氏又慌又乱,那双眼睛直盯盯看着春秀,把小丫头吓得缩起了肩膀。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宋老太的惊叫声。
    然后院子里哗一声哄闹起来。
    王氏来不及多问,指着春秀凶巴巴地叮嘱,不许她把这事往外说,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院子中间落了一地火星,原来是宋老太的火笼子倒出来了,里头的炭火溅了她一身,人没有受伤,可是她刚上身穿了一水的新衣服全坏了,布料被炭火一烧,卷起了黑边,糟污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