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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姑娘,可否为本宫保密?”
时雍点点头。
“娘娘放心。”
这位娘娘的身份,时雍以前就听说过,她的父亲是当今的户部尚书杨荣的女儿,也算是一个养尊处优长大的女子了,可是时雍今日得见,发现她为人很是和气温柔,即便穿了一身繁复隆重的贵妃冠服,仍然没有半点居高临下的凛然。
大概是为了堵时雍的嘴,离开内殿时,皇贵妃特地找出一套翡翠嵌金的头面送给时雍。
“谢娘娘恩典。”
时雍知道这种情况,她若不收杨氏的东西,这位贵妃娘娘恐怕会寝食难安。
于是,她笑了笑便收下了。
岂料,刚把东西放好,怀宁公主就来了。
咸熙宫的太监拦在殿门口,不让赵青菀进来,这位公主白他一眼,蹲身福下,“怀宁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她说得很大声,可是门从里面打开,她抬头一看,面前的人竟是时雍。
赵青菀脸色顿时一黑,直起身来,“你这贱人怎会在此……”
怀宁对时雍的恨,人尽皆知。
时雍却仿若不知一般,小声道:“民女哪里惹到公主不悦了,公主直言便是,何必如此辱骂民女?”
“哪里惹到本宫?”赵青菀没想到她会这般示弱,还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宋阿拾,你要不要脸的?你勾引无乩,做出无媒苟合的下贱勾当,还不许人家说吗?”
时雍低下头,一言不发。
“公主误会民女了。”
“误会?哈,你个贱人怎好意思说误会?”
赵青菀还没说完,这时,皇贵妃走了出来,沉下眉,不悦地看她,“怀宁,你都快出嫁的人了。说话怎的还这般没有分寸?”
赵青菀最近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整日削尖了脑袋想让皇帝免她远嫁兀良汗,为此,一直在讨好皇贵妃。
可是,遇上时雍,她忍了许久的坏脾气就按不住了。
“娘娘,这贱人狡诈多端,心肠又歹毒,你可万万不要被她骗了呀。”
“怀宁,宋姑娘是本宫请来的客人,不得胡说。”
“娘娘!”赵青菀气得七窍生烟,感觉平常对皇贵妃的讨好都喂了狗,她气咻咻地指着时雍,“她就是个下贱的女子,怎配与娘娘同屋而处?娘娘,你赶紧把她打发走……”
看赵青菀发飙,时雍越发心平气和。
一转头,她朝皇贵妃安安静静地行了个礼。
“娘娘,怀宁公主不喜看到民女,那民女就不再叨扰了。大过年的,没得为娘娘惹来晦气。”
皇贵妃眼下心情不好,听不得晦气二字,也没有好脾气再应付赵青菀。
一听这话,脸拉了下来。
“除夕之日,怀宁公主口出恶言,不敬神灵。罚足宫中三日,抄经百遍。下去吧!”
皇贵妃是出了名的脾气好,不爱动气,赵青菀怎么都没有想到,刚来请安就惹她动了怒。
“娘娘!”
“还不快去,你是要逼本宫重罚吗?”
赵青菀恶狠狠地看着时雍,时雍也恰好抬头看她,那眼中狡黠之色,便被赵青菀看了个明明白白。
“贱人,你又陷害我!”
时雍朝她淡淡一笑,眼色意味深长,声音却很弱:“公主何苦冤枉民女……”
皇贵妃脸上的郁气掩饰不住了。
“怀宁!”
“有你的。”赵青菀狠狠咬牙,拂袖转身离去。
要知道,时下之人有许多忌讳。除夕之日,不可说脏话、怪话、不敬之语,无论大人小孩,都要说吉利话,时人认为,若是除夕当天骂人,来年会口舌不断,是非不少,家宅不宁,还会为来年带来霉运。
时雍一激,赵青菀就撞了枪口。
斜睨着她的背影,时雍压低了声音。
“多谢娘娘为民女做主。”
皇贵妃长长一叹,“你也怪不容易的,走吧,吃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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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宫中的夜宴时雍没有机会参与,在东宫苟了几个时辰,再次见到赵胤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分。
赵胤仍然是离开时的那身飞鱼服,龙章凤姿,风仪夺目。走近她时,衣袍飘动间,有一股子淡然的酒香。
“大人喝酒了?”时雍眉尖儿微蹙。
“一点。”赵胤看一眼她身边的赵云圳,一双略带酒意的眼,幽深得如同夜下深海,莫名有一种威压感。
“戌时三刻,太子殿下该歇了。”
赵云圳正在玩时雍为他做的飞镖,兴奋得很,闻言不悦地哼声。
“今夜不是要守岁么?我不睡。”
赵胤皱眉:“小孩子守什么岁?”
赵云圳手一顿,警觉地看着他,鼻子皱了皱,“阿胤叔,你是不是想等我睡熟,把阿拾偷走?”
时雍无言,有点想笑。
赵胤脸色不好看,可是他的表情,却仿佛是让赵云圳猜中了。
…………
二人的除夕变成了三人的除夕。
午门外,有礼部组织燃放的焰火表演,街上各处都挂着样式繁复的花灯,在宫中时没有感受到的年味,出了宫,居然有了很强烈的感受。
三人身着便装,赵胤牵着一匹马,赵云圳坐在马上,时雍跟在赵胤的身边,边走走看,笑意盈盈,有一种放下牵挂,和爱人一起赏盛京年景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