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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岚想也不想地回答,然后推开她站起来,抱着她的枕头在屋子里来来去去地走动了片刻,掉头往窗边而去。
    时雍注意到,房间的窗户格外钉了木条,从里面无法推开出去,陈岚在窗边站了片刻,似乎很生气,将枕头掷到窗户上,又走回来,看着另一扇窗,又拿东西去丢,脸色也比刚才时雍进来那会儿难看了许多。
    这是发病了?
    时雍看她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有些狂躁的模样,心里直呼不好,赶紧走过去拉住她。
    “公主是想出去走一走吗?”
    陈岚甩开袖子,不耐烦地看着她。
    “孩子。找孩子。”
    时雍看她挣扎得厉害,生怕她做出超常之举,伤害到她自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然后似笑非笑地问:
    “你看看,我像不像你的孩子?”
    陈岚挣扎得累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抬起头来怔怔看着她微笑的小脸,轻轻地喃喃,声音如同呜咽一般。
    “孩子?我的孩子?”
    时雍点点头,面容平静:“公主看看,我长得像你的孩子吗?”
    陈岚大概只是辨别出“你的孩子”几个字,混浊的眼瞳突然放大,眼睛也瞪得更开,面上流露出一抹惊喜又伤心的表情,眼泪汪汪地看着时雍,突然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抱入怀里,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我的孩子。孩子,娘找到你了,孩子……”
    陈岚眼泪唰地落了下来,时雍没有想到对她的刺激这么大,在她悲切的哭声里,心里稍稍乱了一下,抬头轻拍她的脊背。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呜呜呜……”陈岚突然放声痛哭起来。
    时雍轻轻搂着她,发现她真的是太瘦了,被她一个女子搂入怀里也是松松的,瘦骨嶙峋,拍她后背都能摸到骨头,不忍拍下手去。
    这让时雍的心里涌出了无限的同情与悲凉。
    找不着孩子的母亲,内心的空洞与悲伤,时雍没有体会过,却从陈岚的哭声里有了深切的感受,一个女子哪怕把所有人都忘了,她也忘不掉自己的孩子呀。
    “孩子,你去了哪里……你去了哪里呀,我找了你好久,我找不到你呀……”
    陈岚一直在痛哭流涕,泪水浸湿了时雍的衣裳,她的身子也在哭声里不停地颤抖,肩膀抽动,泣不成声。时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动不动抱着她,任由她在身上发泄情绪。
    门在这时被人推开的。
    宝音长公主和几个丫头听到哭声闯进来,看着房间里抱头痛哭的二人,脸上都露出了怀疑和古怪的神情。
    这些人跟在宝音长公主身边都已经很久了,在她们眼里,陈岚其实就是一个痴傻的疯子,不认识人,不通世情,不发病的时候不能与人沟通,发病时会不管不顾地发脾气,丢东西,虽说不会打人,可伺候在她身边,当真不好受。
    她们看过各种模样的陈岚,唯独没有看见过她这般抱着人伤心地哭过,包括宝音也不曾。她甚至都不认识宝音,只知道宝音是她的姐姐,对她好,如此而已。
    第463章 深谈
    从未有人见过通宁公主如此伤心,哪怕宝音向她找回来的那一天,她也不曾这般恸动悲切。
    屋子里静寂一片,只有陈岚的哭声。
    除宝音外的其余丫头嬷嬷,齐齐跪了下来,甚至有人也忍不住,低低地呜咽。
    陈岚哭了许久,时雍哄着她坐回去,又好言好语地安抚片刻,她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宝音看着时雍微笑道:“阿拾,你来,我有话同你讲。”
    时雍应了声,刚要起身便又被陈岚拉出了,她目光切切地望着时雍,也唤了一声,“阿拾,别走……”
    方才她都没有叫过阿拾,大概是听到宝音这么叫才起的心思。
    时雍莞尔一笑,拍拍她的手背,“你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陈岚不放心地看看她,看看严肃的宝音,双眼有浓浓的忧虑,“你要回来啊。”
    时雍重重点头,“我保证。”
    宝音带着时雍出了屋子,没有去外面的茶室,而是去了她描述过的那个院子里。
    时至隆冬,瓜果苗木都不见绿色,院子看上去有些萧条之感,枝芽上还有积雪化去后的水渍,风一吹便滴落下来,倒是白马扶舟那天带来的茶梅活了下来,看上去极为喜人。
    “坐吧。”院中有一凉亭,居住高处,站在这里就觉得风大,时雍看宝音衣着不厚,皱了皱眉头。
    “殿下叫何姑姑送件氅子来吧,仔细着凉。”
    何姑姑同两个丫头都站在老远的地方,宝音没有要她们过来,闻言看了时雍一眼,微微一笑。
    “阿拾是个体贴的好姑娘。本宫没事,不冷。在天寿山都习惯了。”
    天寿山早晚风大,井庐背山而建,又有些潮湿,一到冬天,实在清寒。时雍有时想想,确实也不太明白这位长公主,有好好的荣华富贵不肯享,偏偏要让自己过得不那么舒服……
    她坐下,平静地看着宝音。
    “殿下有话直言便可。”
    宝音微笑着道:“不必紧张,我叫你来是想问问通宁的病情。想必方才通宁的话你也都听见了,此事,我不想让别人知晓。”
    时雍沉思一下,说道:“既然殿下信任,那我便开诚布公地说了。通宁公主这病,说到底,还是心病。”她见宝音面色有些苍白,迟疑片刻,又道:“孩子的事,不知是真是假?若是实情,殿下或可从此入手。心病还需心药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