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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柳玉楼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这画面极是诡异。
赵胤凉薄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见怪不怪地朝陈萧点点头,目光掠过门内的两个女子,还有一副躲藏的衣角,目光一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还礼。
“少将军,久违。”
倚红楼内喧嚣阵阵,一片凄声,如鬼哭狼嚎,楼板被重重踩响,噔噔入耳。
兵马司派人来时,根本就不知道赵胤在倚红楼中,更不知道,锦衣卫早已将倚红楼包围,兵马司的兵卒如入瓮中,被锦衣卫一围,又无法得到上司的指令,惊慌失措之下,除了慌乱潜逃时发生的纠缠,便是碰撞杯盏引发的骚乱,根本没有办法形成有效的反击。
陈萧方才一场鏖战,有酒意支配下癫狂混乱,根本不知楼中发生这等大事,如今酒意退去,再看看眼前这一番天翻地覆的景象,不敢相信地怔愣片刻。
“这是哪个活得不耐烦的东西,惹恼了大都督?”
赵胤道:“锦衣卫办案,不便细说。本座现要人犯交付审问,就此告辞。”
陈萧心下微微一沉,连忙拱手让到一侧,“大都督,请便!”
赵胤摆袖:“少将军,请!”
陈萧点点头,大步从众人面前走过去,很快踩着楼中的嘈杂声,从那一片狼藉的杯盏碟盘中间离开。
骆相思看着他的背影,脸上褪去了血色,扶住柳玉楼满脸难堪,几乎站立不稳。
方才纵情交欢,转脸便不近人情。
乌婵看了看那个从头到尾没有看过她一眼的男人——她未来的丈夫,再看看那个被他折腾得钗环凌乱,悲从中来的女人,突然咬牙,低低冷嘲一声。
“畜生。”
时雍眼底涌上担忧,“婵儿?”
乌婵仰脸,再转头时,脸上已然有了笑意,“这样很好。不是吗?”
谁也不喜欢谁,谁也不欠谁。
既无希望,便无失望。
这世间有多少夫妻都如同这般?
又有哪个有权有势力的男人不是家有三妻四妾外有莺莺燕燕?
“这样最好了。”
乌婵又重复一遍,不知是为了不让时雍担忧,还是为了不让自己得上心病。
时雍抬眸看她,眉心隐隐跳动。看陈萧方才那模样,说不定,这位少将军现在都还不知道,他要娶的人是乌婵。
而乌婵显然已经把他打入了畜生行列。
这二人相处,如何能得好日子?
要么不嫁,要么就要开开心心地嫁。
时雍不愿意乌婵将后半生稀里糊涂地托付出去。
“婵儿,婚期未至,你且冷静下来,好生想一想……”
“我想好了的。”乌婵定定看她,脸上已然敛去笑容,“走吧,你不是要去四夷馆给萨仁姑娘瞧病?我正好无事,陪你。”
……
第489章 暴风雨前
时已入亥,倚红楼灯火通明,有些酩酊大醉的寻欢客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宴酒未罢,就被锦衣卫带了出来,从片刻前的温柔乡到了寒冷刺骨的庭院中,更有甚者衣裳不整,冷得瑟瑟发抖。
该抓的抓,该走的走,人很快散尽。
没了方才的人声鼎沸,楼中突然就冷寂下来。
躲在柳玉楼房里的元疾行,抬起窗看一眼外面的情形,终于松了口气,拍拍柳玉楼的小脸。
“小美人,爷走了。”
柳玉楼经了一夜惊乱,有些害怕,看他要走,更是舍不得,“爷,你今晚留下来陪陪奴家可好……”
元疾行一愣,回头看看她,轻笑,“怕什么?锦衣卫又不吃人。走了,改天再来瞧你。”
他甩甩袖子,走得义无反顾。
这么多年,他从未在倚红楼过夜,柳玉楼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内心一片恻然。
“妓女便是妓女,还想上得了台面不成?”背后,突然传来骆相思酸溜溜的声音。
柳玉楼回头看她一眼,眼眶微红,“我与世子爷年少相知,此生就他一人,他待我,定是不同的,只是惧于家中长者,这才没能抬我入府罢了……”
骆相思哼了声,走过去倚在门边与她一起望着外面,“你以为人人都是阮娇娇,人人都有她那么好命么?玉楼,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穿吗?我劝你早做打算吧,别为了一个男人,误了年华。”
柳玉楼沉默,绞了绞手上的帕子,咬住下唇,好一会儿才道出一句。
“世子爷,不一样。”
……
元疾行下得楼来,吹了声唿哨,想叫来自己的坐骑和随从,不料,漆黑的街面却徐徐行来一辆马车。
“上来吧。”
马车未打帘子,可那一道冷沉的声音,却让元疾行当即僵硬,热血全凉。
“阿胤叔……”他尴尬得直搓手,脸颊不知是被凉风吹的,还是太过紧张,一阵阵臊热,嘴里的话却说得乖觉带笑。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你不是有事要忙么?不必管我,不必管我,阿胤叔,你先走,你先走……”
这元疾行生生矮了赵胤一辈,对他素来忌惮,原以为已经躲过一劫,不料这老狐狸没进房逮他,而是在这里等他。
赵胤道:“无妨。我送你一程。”
元疾行心中哀号,“不必麻烦阿胤叔了……”
帘帷微动,赵胤冷声:“是要我下车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