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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驰有气无力地拖着脚步离开锦衣卫。
    不料,当天下午就听到一个好消息。
    赵胤下令,将狄人谷抓回来的人都放归黄泉谷,并与几个狄人首领取得了共识。狄人可继续住在黄泉谷,保有他们原有的生活习性,但必须接受朝廷监控,部族首领由朝廷任命,每年向朝廷诉职,不得厉兵秣马,不得违抗朝廷的令谕……
    凡此种种,皆有令下,很是妥帖仔细。
    元驰松了一口气,当即动身去找玉姬。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玉姬已经随族人离开,元驰得知,与赵胤达成协议的是几个首领,玉姬尚未接任酋长,且从头到尾精神恍惚,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一样,不与与人交谈,也不理任何人。
    元驰心里一酸。
    “她什么也没有说吗?”
    盛章是负责此事的官员,闻声看了世子爷一眼,“没有。”
    元驰眯眼,“也不曾问我?”
    盛章再次摇头,“不曾。”
    “……”
    想到黄泉谷底紫藤花下那一夜,元驰突然有些不舒服。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心甘情愿娶那玉姬的,那一场大婚其实是不得己。可眼睁睁看着玉姬遭受那样的劫难,又多少与自己有关,他便想着要弥补一些,甚至希望玉姬能向他提一些条件。
    毕竟他们有夫妻之实了,也行了个婚礼。
    可她就这样走了,元驰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空。
    再次如行尸走肉般回府,尚未进门,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清雅的喊声。
    “世子爷。”
    元驰微惊,转头看到停在角门外的小轿,还有站在轿边轻盈婉约的女子。
    “你怎么来了?”
    柳玉楼看着他木然的脸,抿嘴而笑,慢慢走近,福了福身,“奴家等了许久没见世子爷来,有些不放心,再又听说世子爷遇劫,更是寝食不安,赶紧过来看看。奴家进不得府门,只能在此候着,如今看世子爷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总算是放心了。”
    元驰没什么好心情,可他不是那种会对女子发脾气的男人,按捺住性子摆了摆手。
    “我没什么事,你走吧。”
    柳玉楼看了看他背后的大石狮子、兽头大门,还有大门上由太祖洪泰帝亲手书写的“诚国公府”几个大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样难受。
    她陪他这么久,竟是连府门都靠近不得,又如何能企盼他能抬她回府做姨娘?
    男人明显地心不在焉,让柳玉楼心里不免浮躁,极不踏实,她笑了笑,又小意温柔地试探一下。
    “奴家在这等了许久,日头大,头都晒晕了。世子爷就不请奴家入府喝杯水酒吗?”
    元驰愣了愣,看着那乘小轿,“不是有轿子么?谁让你来晒太阳了。回吧,爷今儿心情不好,别招惹我。”
    元驰不是说假,他确有些头重脚轻,身上本就有伤,想到这事就心烦,那里来的力气应付柳玉楼?
    他自顾自说完,径直转了身,都没有向柳玉楼告别,这突如其来的疏离让柳玉楼极为不适,心里敲起了警钟。
    “世子爷……”
    元驰没有听见,回去倒在床上,看着帐顶发呆。
    ……
    乾清宫里。
    宝音长公主将亲自炖好的一大盅汤水放下,吩咐李明昌去盛了喂给皇帝。
    “多吃些,身子好得快。”
    光启帝笑着摆手,“哪里就有那么虚弱了?长姊不必辛劳,我已大好,并无大碍。”
    宝音一眼就看到他桌案上未完工的画作,以及上面那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故去的前皇后萧氏,眉头不由皱了皱。
    “我还不了解你么?若不是身子骨支撑不住,怎会放手朝政?难不成阿胤胁迫你了?”
    光启帝失笑,“长姊多虑了。阿胤没有胁迫我,是我想歇一歇了。”
    赵炔出生那一日,先帝带兵破金川门,登基称帝,从那天起,他便是储君,自小文韬武略,也全按储君的要求来培养。谨言慎行,从不敢妄行一步,十六登基,虽有先帝在幕后主事,但人前人后,他始终得做君王该做的事,从来没有一日轻松过,也从来没有一天做过真正的自己。
    宝音盯住他,“你是认真的?不是在哄我,也没有什么难言之隐?”
    “长姊放心。我很好。”赵炔看宝音狐疑地皱着眉头,知道一时半会很难说服她,一个人会彻头彻尾地改变,于是,笑叹一声。
    “你看,有我没我,朝政一样井井有条,这不是很好吗?我也是一把岁数的人了,怎就不能歇息歇息呢?”
    宝音更加奇怪。
    “你可知道,阿胤要将焕儿问罪?”
    光启帝皱了皱眉头,点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焕儿此事当真是大错特错了,得给些教训。”
    “你就不怕阿胤杀了他?”
    “不会。”光启帝摇头,“阿胤有分寸。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敢擅自作主。”
    宝音又道:“你可知道,他将狄人全放回去了。”
    “是吗?”光启想也没想,点头:“做得好。前朝覆灭已近百年,恩怨已逝,我朝当怀柔其民,安抚其孤,亲搏天下,这才是大国之风。”
    宝音哑口无言。
    疯了。
    他之前觉得赵焕疯了,现在觉得赵炔疯得比赵焕还厉害。一个四更起,子时歇,励精图治,勤于政事的皇帝,突然有一天寄情书画,不问朝政了,不是有病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