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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雍也是第一次看到无为面具下的样子,虽然相信赵胤心里有底才会揭开,还是在巴图锐利的目光投过来时,暗自捏了一把汗。
    四下里无声。
    巴图的视线慢慢从无为脸上挪到半山的脸上。
    “先生,无为是你的徒弟,也是你亲自托付给本汗的人,我一向看重。你方才的话,可有证据?”
    半山在心里啐了一口。
    什么叫看重?
    他把无为托付给巴图,是想让无为在巴图身边做事。可是巴图分明就信不过他,对大妃也有忌惮,一个借花信佛,将无为赏给了来桑,狡诈之极。
    “大汗。”
    半山心下腹诽,脸上却是一贯的温和有加,抬起儒袍大袖,将巴图行个揖礼,一脸严肃地道:
    “正因此子由我一手教导,我对他的习性多有了解。他待我如师如父,素来敬重。可是,从南晏回来,他明知我已回到额尔古,竟然不来请安,不打照面,分明就是避着我。还有今夜,我来了这么久,他不仅没有对我行礼问安,甚至一声都不曾发。”
    说到此处,半山温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慢吞吞地盯住赵胤,眼里的戾光更甚。
    “若非换了人,怎会如此对待恩师?”
    巴图眉头皱了起来,侧目望过去。
    “无为,你有何话可说?”
    众人的脸,齐刷刷转过来。
    时雍心弦绷起,指尖微微卷了起来。
    她很怕赵胤一开口就暴露了身份。
    来桑的目光也有些紧张,分明有了忐忑。
    赵胤一动不动,沉寂片刻才低低地道:“他不是半山。”
    短短五个字,将本就猜忌满腹的众人,弄得更为紧张和疑惑。
    巴图没有听出赵胤刻意模仿出来的变音,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众人。
    “你是说,半山不是半山?不是你的师父?”
    赵胤低低地道:“是。脸是那张脸,人已不是那个人。”
    一听这话,来桑立马抢着回答,“父汗,无为说得很有道理。众所周知,无为受了身受重伤逃回兀良汗,好好一张脸变成了这副模样。而半山先生,重伤后落入河道,因何生还?既然他没有死,这一年又去了哪里?为何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父汗,我看真正的南晏奸细,就是半山!”
    这番抢白很有来桑的风格,又急又快。
    不过,却实实在在问在了点子上。
    巴图不作声,目光深幽,看不出是什么心思。
    在场众人交换着眼神,沉默等待,不敢表态什么。
    时雍笑了,“这事有趣。最能证明无为身份的人,是半山先生。最能证明半山先生身份的人,是无为。如今,师徒二人互指对方是假的,是奸细。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这二人中间,必定有一个是奸细。问题来了,他们谁在说谎?”
    这是一个无为要证明自己是无为,半山要证明自己是半山的难题。
    半山以前在兀良汗便是以“仙道高人”的姿态出现在大妃和巴图身边的,没少做装神弄鬼的事情,很得兀良汗朝廷很得看重。大概是为了保持神秘,与众人拉开距离,半山行事诡谲,很少与人接近。
    而无为就更是如此,他以前在半山身边行事,几乎不与人接触,了解他的人,少之又少。
    谁在说谎?
    时雍的话把众人的胃口钓到了极致。
    巴图忽而一笑,仿佛兴致也被勾了出来。他环顾一周,目光从大妃和来桑的脸上掠过,沉声说道:“伊特尔公主说得对。奸细就在这二人中间。只是,本汗糊涂了,到底谁是奸细呢?”
    汗王一发话,私底下便有了窃窃私语。
    有人说半山这张脸做不得假,他肯定是真的,而无为伤得那么巧,脸变成这副模样,谁还能认出来?若不是心虚,怎会如此?
    有人说,伤成这样才做不得假,哪会有人心甘情愿毁去容貌来当细作的?而半山一个被传死去一年的人,若是活着为何不回来?又为什么要选择晏兀两国关系紧张的关键时刻回来,还离间大妃和大汗的关系。
    一时间,众人争论不休。
    巴图静默不语。
    大妃突然开口说道:“大汗,我可为半山先生作证。”
    巴图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阿如娜避开他的眼神,冷声道:“大汗不是今日才与先生相识,半山先生是不是本人,大汗心里有数。我也是一样,绝不会认错人。”
    巴图冷笑:“无为说得很对。脸是那张脸,人不一定是那个人。”
    阿如娜脾气上来了,眉梢扬起:“大汗这是信不过我?”
    巴图道:“我该信你,还是该信来桑?”
    来桑是一力支持无为的人,又是阿如娜的亲儿子。如此被巴图反问,又看来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阿如娜气得重重一哼。
    “既然如此,大汗准备如何处理?”
    巴图一副沉吟不决的样子,许久没有开口。
    这时,时雍笑了起来,“父汗,启明星都亮了,你明日还要为国事操劳,切莫熬坏了身子。依我看,大家都别急着下结论。这黑灯瞎火的时辰,看也看不清楚,瞧也瞧不分明。不如各自回帐,等明儿天一亮,再行定夺?”
    拖字诀。
    这是时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