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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女触怒神灵,妄夺人命。你们还信她的鬼话吗?”
    “太婆,你这是不讲道理啊?”时雍挑了挑眉梢,“鼓是他自己抢的,井是他自己跳的。众目睽睽之下,你就要给我按头认罪,到底是心虚,还是有什么不敢示人的内幕?”
    她的反问戳到了人群。
    看得出来,莫格玛这个老族长的遗孀在吉达人面前很有威信,可是,有了时雍方才让赤鼓自鸣的行为,这些人对她也有几分信奉,这么一说,便有人听入了耳朵。
    “鼓是伊干德家的。”
    “祸是从伊干德家而起的。”
    “人是从他家死的。”
    “事情是由他家引发的。”
    听着众人的义论,时雍在关键时候拔高嗓子撺掇了一句。
    “说得对,什么都是他家的事,凭什么要全村人共同来承担责任?就算你家要祭神,你该由你家的童男童女去,凭什么要全村人都来抽签?又与南迪何干?要让这么小的孩子代你们家的人受过?”
    这一说,更是引发了共鸣。
    昨年,前年祭神的人家,更是悲恸得哭了起来。
    “仙姑所言有理。”
    众人纷纷认同时雍的话。
    可是,问题又来了。
    “子时三刻就要到了,若不去祭神,惹来神怒,大开杀戒……整个村子就毁了呀。”
    “仙姑,眼下当如何是好?”
    正午的太阳照在人脸上,明晃晃的刺眼。可是说到晚上的祭神仪式,人群还是惶惶不安,一个个皆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时雍。
    时雍看了看赵胤,把心一横。
    “你们大可放心,子时三刻之前,我定会让古井和赤鼓的秘密大白于人前,不让任何人再受伤害。”
    众人一怔。
    离子时只剩五个时辰,她要如何揪出人来?
    第598章 高甜,高甜
    回到褚道子居住的毪帐中,时雍面对众人的询问,摇了摇头。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我那么说只是缓兵之计。不让他们再把南迪丢到古井祭神而已。”
    “仙姑好大的胆子。”
    赵胤似乎被她给气笑了,扬起的眉梢里有严厉,也有戏谑。
    “心里没底,就敢断然承诺?”
    时人把承诺看得比命还要重要,但时雍觉得人命胜过一切,如果说大话谎话能救人,就算丢了面子也无所谓。
    “反正我是女子,又不是君子。走一步算一步呗。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对不对?”
    说着,她与赵胤对视一眼,垂下眼皮,又低头走到赵胤的面前,小意地揪着他的衣袖摇了摇,撒娇般放软语气。
    “再说了,不是还有侯爷做主么?我不行,侯爷有的是法子。”
    赵胤呵声,垂目看着她,不知是气,还是哭,停了片刻,突然揪了揪她的耳朵。
    “你同我过来。”
    时雍的耳朵会动,这是一个不算秘密的小秘密,观察仔细的人才会注意到,微微一动的模样,很是可爱。她被赵胤揪了耳朵,就知道赵胤发现了。
    “哦。”
    时雍乖乖地跟上去。
    这是来桑和褚道子的居处,屋中不便让他们说私密话,赵胤把时雍带到了马车边。
    他先上马车,见她站在那里看自己,又喟叹一声,伸手过来。
    时雍这才展颜一笑,搭在他的手上,慢慢爬上车去。
    他的很暖和,干燥清爽,修长好看,骨节分明,时雍坐到了他的身边,还舍不得松开,仍然握着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又捏了捏,像欣赏艺术品似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侯爷有何吩咐?”
    她嘴上说得乖觉,可捏手的动作却活像个登徒子。
    赵胤低头,审视般看着她,仿佛在想:为何一个小女子会这般恣意妄为。
    “说啊。”时雍恍若未觉他的窥视,又将他的手心翻过来,再将自己的手盖上去,拍了拍,张开十指,与他紧扣一起,这才扬起眼皮。
    “侯爷为何不说话?”
    赵胤气息微沉。
    没有收回手,也没再与她计较,而是慵懒地伸展开两条长腿。
    “你自行交代吧。”
    交代什么?
    时雍瞥一眼他的脸,反应过来。
    他指的是在伊干德家里,让赤鼓自鸣的事情。
    时雍眨眼:“大人是在审我么?”
    不叫侯爷了,叫大人。
    赵胤眯了眯眼睛,掌心落在她的后背,胳膊微微一收,将她搂过来,低头盯住她的眼睛。
    “本座在询问仙姑?敢问仙府何方?仙法何来?”
    说到最后,他的嘴唇已然低到了她的耳侧。
    这低声喃喃的气息如同魔咒一般。
    时雍耳朵极为敏感,热乎乎发痒发麻,心里不由一窒,偏开些头,低声斥道:“你正经些。”
    赵胤挑眉。
    素来是阿拾不正经,嫌他正经。
    这埋怨倒也稀罕。
    他坐直身子,轻拂袍角,“说吧。”
    看他又缩了回去,时雍脸颊一热,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
    矫情什么啊,硬生生把美男给推开,作孽。
    她叹息一声,看赵胤眼波不动,始终望着自己,又敛住表情,管住旖旎的想法,认真地道:
    “侯爷,我是仵作的女儿,干的也是这个行当,再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人皮与牛皮、羊皮、猪皮的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