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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驿站,几个侍卫已在等候。
看到赵胤坐骑,纷纷请罪,“爷,属下等护卫来迟。”
他们离开驿站十分突然,除了随身的谢放,其他人也来不及知晓,更何况,出去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遇到狼群。时雍觉得他们实在没有必要请罪……
赵胤也没有怪罪,抬手让他们起身,将马缰绳交到朱九手里。
“今夜警醒些。”
侍卫们异口同声,“是。”
……
尸体被放在了驿站马厩旁的一个杂物房,看得出来驿丞还是有些嫌弃,站得远远的,掩着鼻口吩咐下属。
“赶紧去村子里挨家挨户通传,看谁家有人失踪,速速来报。”
下属领命下去了。
驿丞一眼都懒得再看,就要离开。
不料,赵胤和时雍就进来了。
驿丞不得不又僵在原地,赔着笑地等待。
“侯爷,郡主,我已派人去问,想必很快就见分晓。”
赵胤点点头,一言不发,时雍倒是和气许多,笑盈盈地道:“有劳大人。实不相瞒,前阵子我们在贡康遇上刺客行凶,伤了我师父,这个刺客恰好逃入了阴山腹地,我已让人去叫师父,让他也来辨认一下。”
驿丞笑着应好,心下不免腹诽,这个郡主多事。
阴山因有狄太祖皇陵和宝藏一说,这数十年来吸引了不少“民间考古爱好者”的光顾,是个是非之地,死人不是一桩很稀罕的事情,他坐镇嘎查,离阴山皇陵最近,要是每死一个人,他都去深查,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睁只眼眨只眼习惯了,冷不丁遇上个较真的,让他不得不管,他心里其实很躁,早已有些不耐烦,要是褚道子能认出是凶手,那再好不过了。
褚道子是被许煜带过来的。
他腰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走路尚有不便,需要许煜搀扶,仍是那一身黑袍,看上去暮气沉沉,驿丞瞧一眼这老人,心里就直敲鼓,赶紧摆手,让下属拉开裹尸的布,背转身去。
时雍瞥了瞥他,对褚道子道:“师父看看,是不是刺伤你的凶手?”
褚道子只看了一眼,便侧过脸来盯着时雍。
“这……如何辨认得出?”
这就是一堆坑洼不平的烂肉,说他是谁都行。
时雍道:“这里……”
她走近翻开另一个装随身物的包裹,“这是在发现尸体的地方找到的,你看看衣料,可有相似?”
驿丞看她一个女娃娃,离尸体这么近,那些血淋淋的布料也敢动手去翻,心里毛了毛,站得更远。
褚道子在许煜的搀扶下,更近几步,仔细端详片刻,摇了摇头。
“不像。”
时雍眉梢一扬,“不是他吗?”
褚道子再次摇了摇头,“不是。那夜的刺客穿着夜行衣……”
时雍突然莞尔,“那师父也不能这么早下结论,那夜穿夜行衣,也许次日就换成了这一身呢?”
这句抢白她说得笑盈盈的,就像寻常玩笑那般,可是褚道子听了,却蹙了蹙眉头,深深看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出口。
时雍也没有再深究,对许煜道:“扶我师父回去休息吧。”
许煜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看了赵胤一眼,见主子不动声色,只得应了一声,扶着沉默的褚道子离开。
时雍盯着褚道子的背影,看了许久。
赵胤道:“阿拾有何发现?”
时雍回神,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现在就看驿丞的调查了。”
赵胤没有说话,驿丞却接了过来,“阴山附近有不少野狼,成群结队出来觅食,因此,嘎查这地方,一入夜便不再外出了。但也总有些不信邪的人,或是外地客,时常趁着入夜在皇陵附近游荡,难免会入了狼口。”
说到此处,驿丞又嫌弃地看一眼那具尸体。
“这也不知是哪个倒霉的家伙。一看就是想去皇陵寻宝,活活被狼给咬死了。”
皇陵寻宝?
时雍与赵胤对视一眼,故作好奇地问:“大人,皇陵里当真有宝藏吗?”
“那谁人知道呢,我也没有见过。”驿丞说得随意,眼睛里却有闪躲的光芒。
之前在宝音房里,时雍听了一些阴山皇陵的时雍,对眼下的处境心里有数。
狄朝元昭皇后在狄太祖死后,造陵十年,甚至将自己封入陵墓中,直到死去,原本只是一个传说。事实上,狄太祖和元昭皇后的合葬墓具体位置,在经过百年风雨,战乱变迁,甚至改朝换代后,早已无人得知。
到了南晏洪泰末年,还是晋王的先帝赵樽,带兵征战阴山,无意掉入皇陵机关,这才揭开了狄太祖皇陵的秘密。此前,与皇陵有关的一切,一直不为外人所知,就连狄朝后代——如今的北狄朝廷也找不到。
发现皇陵后,一桩有趣的事情就出现了。
阴山本是南晏与北狄交界,再后来,阿木古郎率十二部成立兀良汗国,随着兀良汗的领地扩张,渐渐形成三国鼎立的局势,而阴山便是一个交界点。皇陵是北狄的老祖宗,北狄有权驻守,但皇陵的另一边又属于南晏,再一边属于归属了兀良汗,如此一来,而今的阴山地区,就成了一个“三管三不管”的特殊地域。
南晏、北狄、兀良汗互相牵制,摩擦不少,但基于“三角更稳定”的原理,这些年来,阴山就这么风风雨雨的过来了。皇陵宝藏越传越玄,商贸往来日益繁杂,马匹、皮毛、大米、蔬菜、丝帛、食盐、铁铜器,样样都是暴利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