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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活到这一把岁数,生死早已看淡。可是大都督——”觉远看了赵胤一眼,眼波里浮动起一抹隐隐的怅然,沉声而叹,“大都督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来日去到九泉,贫僧也无颜见到先帝和师尊。”
“陛下,贫僧用数十年修为向满天神佛担保,所言句句属实,也可以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报陛下,但……”觉远说到这里,环视臣公们,语气带了些无奈,“兹事体大,尚得诸位大人回避为要。”
臣众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觉远的身上。
不时再看看光启和赵胤,似乎想从二人的脸上看出点眉眼的相似来……
不知是非心理作祟,经觉远这么一说,众公们竟然越看越觉得赵胤和光启帝长得有那么几分像。
只是光启帝年长赵胤许多,留了美须,头上又戴着皇冠,而赵胤年轻的脸孔尚无岁月痕迹,不细看,不会产生这等遐想罢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家秘闻了吧?
众臣可太想知道了,
太想留下来旁听觉远嘴里的秘闻了。
奈何,事关皇室血脉,赵炔的想法与觉远不谋而合,准了觉远的请求,当场厉色封了众臣的嘴,把人屏退下去。
白马扶舟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震惊不已。
他腾地一下跳起来,又因身子有伤支撑不住,跌坐回椅子上,一张俊脸微微涨红,双眼满是压抑的怒意。
“陛下,不可听信谗言。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套……”
“白马爱卿是说朕昏聩无能,竟不能明辨是非了么?”
光启帝语气不重,目光却锐利异常。
白马扶舟目光微冷,赶紧低头拱手,“微臣不敢。”
光启帝扬起一侧唇角,语气缓和下来,轻缓地说道:“既是审理案情,自是要听完双方申辩,总不可只听信一家之言?白马爱卿方才的举证,证人、证物、朕已悉数明白。若白马爱卿再没有别的补充,接下去,朕听听他们要如何为自己辩解,又有何妨?”
给人治罪之前,听听别人的申辩,这是常理。
光启帝这番话没有问题,可是,白马扶舟内心的不安越发扩大。
“陛下……”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光启帝摆了摆手。
“退下吧。”
白马扶舟微微皱眉,“微臣领旨。”
众臣鱼贯而退,白马扶舟也被人抬了下去,临走,他深深看了赵胤一眼,表情凝着一抹寒气森森的笑,而赵胤只是平静地看他一眼,脸色都没有半分变化。
为了维持这个案件的公正性,光启帝留下了荣王和诚国公这两个位高权重的皇家国戚,以作明证。
哐哐哐——
奉天殿厚重的大门合上。
阳光被关了外面,殿中再次安静下来。
光启帝为荣王和诚国公赐了座,毫不见外的令李明昌除去他头上沉重的冕旒,转动一下酸涩的脖子,瞥了觉远一眼,“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说了。”
第804章 胎梦
“阿弥陀佛!”觉远喊了一道响亮的佛号,喉头哽咽着,声音又是悲恸又是激动,“这个秘密,贫僧藏在心里二十多年,也是如鲠在喉——”
说着说着,老和尚不知想到什么,竟泣不成声起来。
“先帝啊,师尊啊!觉远有愧,有负所托……”
光启帝看他如此,偏偏头,“为觉远大师除去重枷。”
荣王眼皮跳了一下,和诚国公对视一眼。
这皇帝的态度越发令人捉摸不透了。
他们不敢吭声,几乎将赵胤从头看到脚,满是审视。
而赵胤面不改色,一身飞鱼服笔挺地站立着,一动也不动,满是不容忽视的冷峻和贵气,就他这身非凡气质,说是先帝的儿子,当真没有半点辱没。
觉远自从被东厂缉拿,已是受了许久的罪,身体重获自由,早已僵硬得酸痛不已,一时竟有些跪不直挺。
“多谢陛下。”
光启帝道:“你照实说便是。”
“是,陛下。”
觉远话未开口,已是唉声叹气,竟不知从何时开始说起。
“此事说来话长。贫僧想了想,还得从二十多年前,先帝来庆寿寺找先师秘谈说起。”
谈及先帝,在座的心中不由翻江倒海。
光启帝目光复杂地看了赵胤一眼。
觉远道:“那天,师尊屏退了众人,只留下贫僧侍奉茶水。贫僧犹记得,先帝来时神情冷肃,颇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贫僧当时很是紧张,差点出错,但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因为先皇后有孕……”
懿初皇后有孕,皇帝一不找太医,二不找医女,而是到庆寿寺找道常和尚,此事听来匪夷所思。
可是,觉远只是一提,赵炔就明白了原委。
在先帝永禄爷还是晋王爷的时候,道常法师便为他和懿初皇后测过命理,那时,道常法师说懿初皇后乃是“转世桃花,天生凤命”,是夹在天道轮回中的悖世之人,并因常理而存在,若是生子,必将为天道不容。
那时,道常法师留下了“儿生母死”的悖世谶言。
直言告之,懿初皇后生女则无恙,若是生子,必遭横祸。
起初永禄爷并不全然相信,直到他带兵破金川门的那个血月之夜,懿初皇后在金川门阵前产子,差点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