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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想一下,当京中父母、皇帝、赵云圳、乌婵等人看到画册时的模样,时雍就快活得合不拢嘴。
可怜了车长史,实在画不过来了,临时抓了自己的儿子来当壮丁,一个记风景,一个记人物,这才勉强应付了下来。
只是夜深人静时,当车长史躺在床上,让夫人帮他捶着老胳膊老腰时,不免长吁短叹。
“王妃好生能闹腾,这才出京城呢,她就这般放纵,等到了锦城府,那还了得?我看便是上屋揭瓦,王爷大抵也不会说她什么。唉,也不知还会闹出什么花样来……”
长史夫人一声叹息,只能劝他。
“你一把岁数了,管那许多闲事做什么?王爷喜欢纵着,你便睁只眼闭只眼,也就是了。”
车长史咬着牙直起身来,痛得哎哟一声,又苦着脸道:“那如何能行?我奉陛下之命任职长史,是为协助王爷整治锦城,肃清西南陈苛旧疾。倘若王爷任一个小女子胡作非为,那还能成什么事?乱了礼数,招人笑话,还不是我这长史的罪过?”
长史夫人看他如此迂腐,眼皮一翻,瞪着他不屑的哼声。
“说你傻吧,你又自诩是读书人。在京城里,你听陛下的,出了京城,你该听谁的话,还没有看得明白吗?”
“夫人是说……?”
“你是锦城王府的长史,你说你这条老命,是跟谁绑在一条船上的?”长史夫人朝他使个眼神,压低嗓音:“咱娘儿几个,可都随了你一同离京的,陛下没有留下一个在京中。你说,你是谁的人?”
车长史恍然大悟。
“夫人慧眼,看得明白,倒是为夫愚钝了。唉,只是王妃也太过……罢了罢了,由着她罢了。”
车长史想一想,自己一介清流读书人,最后沦为画师,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当然,此时的他不会知道,这本带有人物画像的南行游记,将来会成为流传于世的巨著,而他也将在大晏历史上,成为名噪一时的大画家。
烟花三月下扬州,时雍此刻体验的便是这般明媚景致。
一行人轻松惬意地走到四月中旬,官船已到达济宁码头,运河的东岸停靠。
济宁官员早得到消息,锦城王就藩途经此地。这位锦城王的赫赫威名,天底下无人不知,官员们早早便已安排人手,修整码头,肃清贼寇,准备好了为锦城王接风洗尘。然而,官船靠岸,济宁知府前去拜会时,却吃了闭门羹。
船上官吏告诉他,锦城王素来不喜应酬,官船停靠济宁码头,只是为了补给和休整,并不想刻意劳烦到诸位大人。
济宁官员无功而返,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接待赵胤,他从私心里来讲,也不情愿,无非硬着头皮罢了。
可就此失去同锦城王结交的机会,也是遗憾。
就在济宁众官员纠结的当儿,时雍和赵胤还在远离济宁码头的汶上。
汶上,古称中都。东临曲阜,西接梁山,北枕泰山,南靠微山湖,最有名的是佛教圣地宝相寺,素来是名流墨客们的观光之处。
此时,赵胤的马车恰好停在宝相寺门外。
“驭——”
白执停下车,掉过头来。
“爷,到了。”
时雍早已迫不及待地撩开了帘子,往外看去,“哇,好壮观。”
宝相寺千年古刹,原就是香火鼎盛的地方,又恰是百花竞放的时季,来此礼佛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山门庄严,树木葱郁,灵踪塔高耸入云,气势恢宏,看得时雍赞叹不止。
“春秀,香烛多带一些。我今儿个一定要好好求求菩萨,看能不能为乌婵求得一个麟儿……”
赵胤看她一眼,眼神飘悠悠的,唇角带了一丝笑。
“走吧。”
春秀拎着香烛,子柔喜滋滋地打开帘子,赵胤扶时雍下了马车,大黑一个纵身便跃了下来,差点撞倒春秀的篮子,惹来春秀娇呼阵阵。
“大黑,你又欺负我。”
大黑转个圈坐在原地,吐着长长的舌头,那张狗脸好似在笑。
时雍摸摸它的头,“崽啊,你这脾性越发刁钻了,怎么能盯住春秀一个人欺负呢,你到是欺负欺负……这个人呀。”
她瞄向赵胤,眼窝带笑。
赵胤只当着不知,仍是紧紧握了她的手,并肩往寺门而去。
谢放默不作声地跟着,车长史带着他的儿子暗叹一声,拎着画具亦步亦随,在赵胤身后反复地叮嘱他,要仔细要小心。白执、许煜几个侍卫笑盈盈地走在最后。
众人都身着便装,乍一看去,就像是哪里来的富商少爷,正带着夫人随从前来礼佛,路过的人,除了觉得他们相貌不凡,长得格外好看了一些,会情不自禁地多看几眼,并无其他举动。
远离京师,再没有人知晓他们的身份。
时雍喜欢这种惬意。
宝相寺的地势较为平坦,这会儿刚过卯时,太阳初升,时雍挽着赵胤的手沿石阶行走,经过护寺河,从拱桥俯头看向河面,水色清透,有几个女香客在说说笑笑,她们提着篮子,里面放置的是奉果。
这一切静谧又美好,时雍看着风景,少有说话。
春秀问:“王妃……”
“嘘!”时雍瞪她一眼。
春秀连忙改口,“夫人,我们的香要去哪个庙殿里烧?也不知哪一个菩萨求子最为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