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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间,时雍就看到了站在土堡另一边的赵胤。
时雍打了个招呼,对白执道:“去,把羊仪给我带过来,”
白执拱手,“是。”
送土司城之前,时雍已经问过羊仪那个镜子和冠冕的由来,羊仪痛恨她到了极点,性子也犟强,无论时雍问什么,她宁愿死都不肯回答。
羊仪被白执带过来时,嗓子都已经骂得沙哑,一双眼赤红得如同染血,看到时雍就啐了一口。
“小人,呸……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别妄想我会告诉你们什么。”
时雍笑一笑,“我只是让你来看看我的神犬。”
羊仪哼声,把头扭到一边。
时雍也不理会她,让春秀递上冠冕和镜子,弯腰摸了摸大黑的头。
“崽,嗅嗅。”
大黑摇了摇尾巴,在上面嗅来嗅去,神情开始兴奋。
时雍瞥了羊仪一眼,发现她果然已经转过了头来,又恨又急地看着狗。
“去吧。”时雍拍拍狗头,“看你的了。”
这两年大黑的嗅觉有些退化,时雍对于它能不能找到刀戎的“窝点”不敢肯定。但是,羊仪喜怒形于色,她的表情却骗不了人。
当大黑去到她的房里,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时,羊仪眼睛里是掩不住嘲弄,似乎还想再辱骂她几句,然而,当大黑靠近刀戎的房间时,羊仪的脸色却全然变了,但还是努力地保持着平静。
一直到大黑在刀戎住处的一个书架旁边,反复地嗅,反复地转圈,嘴里发出不安的声音时,羊仪的表情越是难看了几分。
时雍让白执将羊仪带过来。
“打开吧。你父亲犯的事你没有参与,只要配合朝廷清查,我可保你性命无忧。”
羊仪下意识地忘了去否认,朝时雍呸的一声。
“你休想。我再也不会信你的鬼话,你是个大骗子。”
时雍看着她,扬了扬眉:“你以为你不动手,我们就打不开吗?不。我们仍然会想办法打开。只是,等我们打开它,性质便不同。羊仪,这是你最后一个主动的机会。”
羊仪咬牙切齿,双眼怒火冲天。
“别做梦了,我没有那么好哄。有本事你打开啊,找我作什么?哼!小人。”
翻来覆去就会骂这一句?
时雍似笑非笑:“你不怕死?”
羊仪恶狠狠地瞪着她,那表情如刀戎如出一辙,只是双眼通红,看着更为揪心。
“死有什么好怕的?我阿嗒死了,二哥没有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时雍嘲道:“你还有大哥。敖田。你不怕死,你不怕他死吗?这是你们家最后的男丁了?嗯?”
羊仪瞳孔倏地收缩,下意识闭上嘴巴,谨慎地看着时雍。
时雍道:“你生下来母亲便亡故了。刀戎待你如掌上明珠,两个哥哥也是万般宠爱,生恐你受一点委屈,这份恩情你放得下吗?羊仪,大势已去,你守着父亲的遗物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你主动投诚,却能为你们兄妹留下活命的机会……”
她说得不徐不急,羊仪的脸色却寸寸灰白。
“你说话算数?只要我帮你,便可饶了我大哥性命?”
时雍眯了眯眼,柔声道:“我保证。”
刀戎是西南地区最大的土司,赵胤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杀他,是朱宜年故意为之。眼下,刀戎和二儿子双双亡故,就算是为了曾经助大晏清算废帝的刀家老太公,也一定会留它一条血脉,敖田绝不可能被诛杀。
羊仪空洞的眼里划过刹那的神采,转瞬消失。
“你如何保证?”
这姑娘学聪明了。
可是,却以这样的代价。
时雍有些唏嘘,转头看向白执。
“叫王爷来。”
见羊仪发愣,时雍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信我。但锦城王的保证,想必你能入得耳?”
羊仪沉默。
……
时雍轻飘飘几句话就说服了羊仪,旁边的侍卫们心里都无不赞叹。
一刻钟后,羊仪得到赵胤“不杀敖田”的承诺,亲手启开了刀戎那个藏在书架后置了重重机关的地下宝库。
看着里面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金银珠宝,羊仪浑身颤抖地扑伏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她的嗓子已经吼不起来了,声音哑得像老树在风中的沙沙作响,悲凄万分。
“阿嗒……女儿不孝,是女儿害了你……”
“女儿不该相信那个男人的鬼话,女儿后悔不听你的劝告……”
“他说他喜欢我,阿嗒叫我不要信,我不听话……他说他为了我要抛妻弃子……阿嗒说这样无情的男人,不能要……女儿傻傻着了迷……阿嗒呀……你回来吧……”
“女儿往后要听你的话了,阿嗒呀……”
时雍站在羊仪的身边,默默弯腰,递了张手绢,被羊仪一把挥开。
落在地上时,她又捡了过来,胡乱地擦起了眼泪。
时雍没有说话。
那天,在黄蠡小镇,祁氏告诉她,是朱宜年被女人勾走,抛弃了他们母子。虽有主观因素存在,但从祁氏的话里来看,朱宜年也不是个好东西,后来朱宜年推翻了祁氏的说法,告诉她,自己是被迫的。如今羊仪的话,又是另一番说法。
“那个孩子,朱宜年的孩子,是谁从祁氏手里抢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