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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愿,是不敢?
大殿上众人哗然。
这天底下有惧内之人,可当众承认,当着皇帝承认,当着众臣承认,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惧内”的男人,从来没有见过。
敖田震惊地看着他,忘了回应。
赵胤勾了勾唇,又道:“依本王看来,令妹国色天香,给本王做如夫人,实在是委屈了。”他眼睛一转,望了望高坐龙椅的赵炔。
“我朝多年不曾选秀,陛下后宫空虚,久无新人,依我看,令妹可入得宫门,堪为帝王嫔妃。”
土司们要的是看重,要的是脸面。
那他,就给他们脸面。
一个王爷的如夫人,哪有皇帝的嫔妃来得尊贵?
赵胤有此一说,敖田和全臣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光启帝也怔愕当场。
“咳!”
光启帝轻咳一声,回过神来,瞪了赵胤一眼。
“朕已到知命之年,此举不妥……”
“陛下宝刀未老,当纳新妃,充盈后宫,为大晏开枝散叶。”赵胤起身,朝皇帝深深一揖,“万请陛下成全土司一番心意。”
光启帝眯起了眼。
他想到五天前在乾清宫里与赵胤的谈话。
那天他说,阿胤恐怕要委屈一下了,赵胤当时半声都没有反驳,只是幽幽地一叹,说道:“陛下更委屈。”
光启帝以为赵胤是指因为各地土司以刀戎一案相要挟,迫使他为了安定而妥协。
哪里会想到,赵胤那句话里挖的坑,居然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呵!”光启帝笑了起来,“锦城王所言有理,如此,朕便笑纳了。”
这就笑纳了?敖田和那女子还怔在当场。
众人都在发懵。
光启帝却淡淡地问:“敖田,你可有异议?”
赵胤看皇帝的脸上分明写满了“你快点有异议吧”,然而,敖田反应过来却是狂喜,连忙拖着他那个愣愣的堂妹走到大殿中间,朝光启帝下跪。
“敖田,谢主隆恩。”
“爱卿免礼。”
光启帝淡淡一笑,又扫赵胤一眼,这笑容就变了点味道,像是咬紧了牙关。
第930章 由人心证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匆忙而已。
当远在锦城府的时雍接到京师来的消息时,已是六月初了。
这个时节的锦城,天气炎热异常,一丝凉风都没有,极是憋闷。纵是如此,时雍还是在置了冰盆的屋子里,看着赵胤的来信笑得合不拢嘴。
光启帝新纳了美人,而锦城王妃的悍妇之名,大概要“名垂青史”了。
一个逼得锦城王不敢纳妾的女子。嗯,时雍喜欢这个人设。
“阿娘,你在笑什么?”苌言伸出手来要去拿信,“我也要看,看父王写了什么……这么好笑。”
苌言六岁了,但从小不喜读书,识得的字却不是很多,因此时雍并没有阻止,由着她拿去,果然,小丫头念了一个抬头,就开始念不通顺了,结结巴巴地道:
“苌言贪玩……还有什么学?临川又什么?阿娘,父王都说了什么?”
时雍从她手里抽出信来,含笑道:“说你不乖,哥哥乖。”
“我才不信呢。”苌言嘟着个嘴巴,“父王是最疼苌言的。”
“嗯,你最勇敢嘛。”时雍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拿起信使传来的另一封信函。
这是从遥远的北狄传来的,发件的人是陈红玉。
时雍看一眼信封上戳印的日期,眉头皱了皱,飞快地拆开。
“阿拾,见字如面。算一算,离你我十年之期的约定,已过去六年之久。而你我见面之期,却似遥遥……”
信中,陈红玉道了思念,又说出对北狄与兀良汗关系的担忧。从陈红玉的信上来看,乌尔格已然对哲布暗示过,如若因为成格与来桑的婚事导致兀良汗来犯,他要哲布领兵上阵,一举拿下兀良汗,洗去他“一战不胜的战神”污名。
丈夫出征,行役无期,没有哪个妻子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陈红玉的信除了日常的琐碎生活,便是排谴烦闷。
发信时,两乌之战尚未开始,而拿到封的时雍,已经知道阴山以北的牧帕城和卢巴尔地区,早已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下。
乌日苏是不宣而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战的牧帕城和卢巴尔,而北狄反应过来后,派往阴山以北地区增援的人,正是哲布亲王。
很明显,陈红玉两个月以前的担忧全部变成了现实。
这个时代的车马很慢,时间差和信息的滞后,让时雍想要复信安慰她都没有办法。等她的信穿过战火的封锁区域到达的陈红玉的手上,又是何年何月?
战火席卷的漠北草原,何时才能熄灭,无人得知。
战争的丰碑上,也永不会记录下如陈红玉一般带着稚子留守家中的女子在战争阴影下的惶恐……
而眼下时雍更为担心的是,这场战火会烧到大晏,会烧到赵胤。
虽然赵胤的来信上,对两乌之事只是一笔带过,绝口不提光启帝对此事的态度,但以时雍对赵胤的了解,觉得此事远没有那么简单——越是不提,越有猫腻。
按理说,乌日苏当初是南晏扳倒巴图后,亲自扶植上位的新一代汗王,与南晏关系更近。阴山皇陵的事情,两国有了嫌隙,不过一直保持着交好。但六年前哲布娶了陈红玉,北狄与南晏也是亲上加亲,二者联姻也让关系更为紧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