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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胤沉下脸。
    觉远道:“先师行通神明,诸子百家无一不晓,一生为大晏江山筹谋思量,断不会信口开河……孽根不除,必有后患已然验证,这后一句,令老衲细思极恐……”
    不仅他恐,旁边的人,听到也害怕。
    这老和尚早不来,晚不来,这个节骨眼上从庆寿寺跑过来,也当真是巧。
    “还有一事,老衲必告与陛下知晓。”
    赵胤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道:“大师但讲无妨,本王洗耳恭听。”
    觉远手抚紫檀串珠,微阖眸子,那模样在地下暗道的风灯光线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诡谲。
    “老衲昨夜云台观星,发现天枢南移,舍其宿而行。紫薇暗淡,光色被掩,可见黑气萦绕……”
    赵胤问:“会如何?”
    觉远不看赵胤的脸,语气远不如方才镇定。
    “天枢乃北斗主星,老衲以为南移不详。此天象意喻会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
    不可能发生的事?
    赵胤眯起眼,又听他道:“而紫微所指更是帝王帝业和社稷江山,光芒被掩,黑色萦绕,意喻我大晏基业恐有灾祸呀……”
    “大师。”赵胤看着他,“灾祸已经发生了。”
    觉远被打断,瞠目看着赵胤,却听他冷哼一声。
    “白马扶舟挟持人质,据守皇城为非作歹,于大晏而言,岂非灾祸?”
    “殿下……”觉远眼眶发热,喊一声佛号,低低道:“故此,殿下更是应当谨慎,此密道非万不得已,不可启开,引来劫难啊。”
    赵胤侧头看着觉远。
    “多谢大师示警,本王自有分寸。”
    说罢赵胤转头,又问白执。
    “几时了?”
    ……
    隔着数丈距离,密室上方的废旧宫殿中,时雍已是焦灼一片。
    祁林带来的人已经将废殿包围。别说是人,鸟都飞不出去一只。除非他们能遁地,不然是决计逃不出去的了。
    好在,祁林将人围在里面,便不像方才那么着急了,一面令人持刀撞门威胁,一面好言好语地劝说他们投降,与他一起“坐拥天下,共享这盛世江山”。
    这个人实在精分,时雍受不了了。
    不过,目前邪君不想让他们死。
    晚上奉天门有夜宴,他还需要白马扶舟和时雍“出席”。而且,白马扶舟的身份,他还有用。对时雍这个人,邪君也有几分“同乡眷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要时雍的命。
    参悟这一点,时雍稍稍宽了宽心。
    “白马扶舟,你如何得知这里有密道?”
    白马扶舟看她一眼,额头的汗和脖子上干涸的血迹,衬得他一张脸邪魅异常,就连说话时,目光仿佛也散发着热量,极为灼人。
    “以前无意中,从长公主嘴里得知,后来便寻了机会来看过一次……”
    时雍沉眉:“所以,是你把贵妃娘娘关在这所废殿中的?”
    白马扶舟摇摇头,“此事实是凑巧。因这处宫殿一直废弃,破旧不堪,他们这才想到把贵妃关押此处的吧。”
    直到此时,杨氏仍然没有搞清楚目前的境况,白马扶舟带着时雍进来时,她也不知这个白马扶舟和关押她的白马扶舟有何不同,如今听了他二人的话,也是一头雾水。
    听着外面一声重过一声地撞门,她心惊胆战,手指都攥成了一团。
    “他们就快进来了,怎生是好?怎生是好?”
    白马扶舟冷冷瞥她一眼。
    “你不是早想轻生?难不成如今却怕死了?”
    杨氏怔忡,表情凄苦不堪,难掩对未知的恐惧。
    “我再找找……”
    白马扶舟又在原地开始摩挲,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密。他命令杨氏将点燃的烛火拿了过来,一寸寸查看。
    “母亲说,她年少顽皮,曾偷偷启开机关闯入密道,后来被先帝发现差点挨揍……再后来,先帝令人将机关改置后再废弃。可我当年来查探,仍可见入口模样……”
    外面又是震天的呐喊。
    “开门。”
    “再不出来束手就擒,我便一把火烧了这里!”
    “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了。大好江山,繁华盛世你们既然不要,那我索性便毁了你们。从现在开始,我倒数十声,你们再不出来,我便放火了……”
    ……
    第965章 死马当成活马医
    暗室的一角,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阮娇娇睁开眼的一瞬,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手指……
    指节孤零零地掉落在地上,一端被血污染红,一端苍白没有血色。它没有同她的身体在一起。
    她吃力地抬起胳膊,发现她的右手尾指被齐齐截断。
    “啊!”阮娇娇下意识地想要尖叫。
    可只有短暂的半声,她就停了下来,低下头。
    手指没有她想象的痛。
    她抬起手腕来端详片刻,麻木而迟钝地看着地上海棠红的衣裙,血迹斑斑,它也没有和她的身体在一起。
    她是赤裸的,雪白的身子像一条狗一般被人丢弃在地。
    阮娇娇的意识渐渐回笼,忆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打了个寒战,又小心翼翼地抚上自己的脸……
    一手的血。
    祁林喂她吃的是什么药,她不清楚,只知道药入喉咙那一刻,断指的疼痛远不如脸上生剥活剐一般的撕裂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