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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巴巴的思想政治课文完全不足以冲散那股酸溜溜的味道。
    她有点儿气闷地把苹果丢回书包里,打算回头去扔掉,但转念想到浪费食物实在太罪恶,只好又拿出来,一口一口吃掉了。
    一整个苹果吃下去,那股酸气恨不得都要从舌尖蔓延到脚趾头了,敲敲脑袋打算认真看书,却被酸得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最终,姜莱烦躁地甩开课本,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了一下那个被她置顶的、折磨了她一上午的名字。
    接着又是一番漫长的打字、删除,打字、删除,过了十几分钟,她拇指才终于轻轻点了一下发送键。
    那是一条非常简单的信息,没有轻松的语气词,也没有她喜欢的波浪符,更没有好笑的表情包。
    就是极其寡淡的一行字,关于周末约兽医去半山老宅给小狗检查身体的时间安排。
    她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么一件小事,能让她理所应当地发出这条信息。
    发完信息后,她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因为对方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回复。
    实际上,一直到下午的考试快开场,手机屏幕上的聊天框中都还是静悄悄的,只有她自己的对话框孤独地躺在那里,颜色还绿得那么刺眼。
    下午的思想政治姜莱考得浑浑噩噩,凭着记忆胡乱地写满了卷子,交卷时的心情几乎是绝望的。
    等她走出考场,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时,这种绝望又瞬间被加深了——她的微信依然静悄悄的,一条新消息都没有。
    回到宿舍,苏绮雯的座位已经空了,她的书桌上散落着许多化妆品,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一丝香水的馨甜。
    老孟和老乔回来,叽叽喳喳地研究了一阵积分换电影票,最后成功搞到三张免费票。
    姜莱被两人强硬地拖去了学校附近的私人小影院,看了一部喜剧动画片。
    在明亮色彩以及欢快乐曲的包围下,她看见老孟和老乔笑得眼泪横飞,自己也跟着抹了几下眼睛。
    不过她没有笑,也不太记得剧情,只是安静地坐着,时不时地拿出手机,按亮屏幕来看一眼。
    她收到了许明明的信息,还收到了蛋花的一大堆表情包,却仍然觉得她的微信今天安静得就像一潭死水。
    直到午夜将近,中午发出去的那条信息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她缩在被子里,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右上角的时间变成零点零分。
    在几度试图关机睡觉都失败了之后,她爬下床把自己关进浴室里。
    看看镜子里自己红红的眼睛,她稍微干咳一声清了清酸涩的喉咙,然后终于第无数次地重新拿起手机调出卓烨的号码,手指一颤,按下绿色的通话键。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没有感情的电子女声,像从高处渗漏的冰水,一滴一滴打在脊背上。
    那晚,姜莱不知自己花了多长时间才终于睡着。
    但她知道隔壁床的苏绮雯没有回来过夜。
    清晨天蒙蒙亮时,姜莱感觉到手机的震动。
    迷迷糊糊中接起电话,还以为是在做梦。
    “喂……”
    “姜莱。”
    很熟悉的声音,沉厚平淡,因为隔着电话的缘故,听上去远远的,正像是梦里的声音。
    “睡醒了么,我在楼下等你。”
    那个声音语调轻松,仿佛带着淡淡的笑意。
    姜莱皱了皱眉,反手挂掉电话,翻身埋头进枕头里,又睡熟了。
    她讨厌这个梦。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愈发明亮的晨光才又将她唤醒。
    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她突然蹭一下坐起来,从被子里翻出手机一看,竟真的发现了通话记录,是一个陌生号码,半小时前的。
    下意识地要回拨过去,想想又退出了拨号界面,放下手机飞快地爬下床,跑到阳台上扒着窗户往外看。
    宿舍楼下不远,小路拐角处,修长的身影静立在一颗树下,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
    清凉的晨风拂面而过,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迷蒙的睡意。
    姜莱心里砰砰一跳,睁大眼睛愣了一愣,不自觉地高高举起手臂挥了几下,回过神来又立即放下。
    她迅速洗漱一番换了衣服,蹑手蹑脚地开门关门。
    来到走廊,她又忍不住咚咚一阵奔跑,在楼梯口还险些迎面撞上一个人。
    “能不能好好走路!”对面女生被她吓了一跳,很有些恼火。
    姜莱慌忙刹住脚道歉,一抬眼,看清面前的不是别人,刚巧是一夜未归的苏绮雯,手里拎着高跟鞋,脸上的妆容略微有些花。
    对方看清是她,也立刻换上笑脸,“呀,莱莱,这么早去哪儿啊?”
    “绮绮雯,”姜莱停顿片刻,才想起作答,“我……有个朋友来……”
    “啊,那你去吧。”苏绮雯似乎并没耐心听她说完,摆了摆手打断,“我要回去睡觉了,昨晚啊,都累死人了。”
    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变得又细又软,说完便将头发一甩,弯起嘴唇留给姜莱一个深深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开了。
    姜莱怔住,呆望着走远的苏绮雯,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间才回过神来,眨眨眼睛,转头一步一步走下楼。
    苏绮雯最后的笑容就像一只有毒的小虫子一样,一口叮在她的皮肤上,起先只是微微一刺,之后却又痛又痒,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