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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烨的字迹笔锋凌厉,干净漂亮,通常见到有人写出这样的字,姜莱肯定会大吹彩虹屁,但此时此刻看起来,只觉得一撇一捺都是冷冰冰的,又有微信机器人那个味儿了。
姜莱扬手把纸条一丢。
又是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他的手机是用来砸核桃的咩,信息都不舍得发一个……
她一边在心里默默抱怨,一边忍不住又往楼上跑,有点不死心的感觉。
其实昨晚,卓烨半夜临时决定出行,为了不惊扰姜莱才没有短信电话,只留了张字条在家。
奈何姜莱想不到这一层,只是嫌弃他的机器人笔调,总觉得有种强烈的距离感在。
二楼,卓烨的卧室果然空着,床头放着书和水杯,被子掀起,看上去难得有些凌乱。
半山老宅里没有常驻的保洁人员,只有每周两次的定期清扫,即便如此,卓烨的卧室也总是整洁利落,像今天这样,姜莱还是头一回见。
看来真的是走得很急了。
姜莱突然就有种泄气的感觉,之前起大早、赶车、爬山她都觉得精神百倍,现在却浑身都累累的了。
她有点茫然地摸摸头,转身想走,踌躇片刻又回到卓烨床边,打算顺手帮忙理一下床铺。
斜斜的阳光从窗户进来,铺在白色的床上一大片,又温暖,又寂寞。
姜莱摸到堆卷的被子,把手伸进去,感觉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人体的温度。
被子拎起来抖一抖,一股熟悉的气息就随着阳光的热度升起来,散开,最终把她包裹住。
一种粘粘连连,又远又近的感觉。
姜莱有点郁闷地叹了口气,扔下被子,整个人向前栽倒在床上,头埋进那一股气息里。
窗外的天依然很晴,太阳就那么寂寥地晒着。
她趴了一会儿,抬头挪腾到床边,伸手把扔在地上的小挎包划拉过来,从里面翻出那只裹在厚牛皮纸里的男士手表,把它放在太阳底下。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立刻有了色彩,深深浅浅的蓝色光芒晕在白色的床单上,又美又忧郁,很好地与床的主人所留下的气味融合了。
“周三,”姜莱翘起两只脚在空中缓缓地荡,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拨弄着手表,嘴里含含糊糊地碎碎念,“好久喔……”
床边,小狗哔哔一扭一扭地凑上来,哼唧着想要往上爬。
姜莱伸手把它捞起来,它却一上床就伸着小鼻子嗅来嗅去,似乎也十分想念这张床的主人。
两分想念合在一起,一下子把时间拉得更长了。
“周一、周二、周三,”姜莱搂着小狗卧在卓烨的床上,在昏昏欲睡中掰着狗爪子算时间,“一共是,七十二个小时,但是又没说早上还是晚上回来……”
一人一狗胡乱算了一阵子,并没有得出什么结果。
唯一明确的是,约好的兽医要上午十点半才来,距离现在还有整整两个半小时。
姜莱仰躺在床上,突然觉得格外无聊,好像全世界都突然变得了然无趣,完全不知道做点什么才能把这些多出来的时间打发掉。
她躺着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看到卓烨的头像还有点小不爽,于是故意不去点,往下翻了翻,不抱什么希望地给许明明问了句早。
没想到,许明明今天还真起大早,居然秒回了,回的还是视频电话。
姜莱有种活久见的感觉,连忙坐起来接通视频。
“莱莱,我想过了,还是你说得对!”手机屏幕里,许明明顶着一对大黑眼圈,但神态莫名亢奋。
“蛤,你说啥?”姜莱眨眨眼睛,没明白。
“顾晨啊!”许明明那边眉毛一挑,“我昨晚和朋友喝酒,然后回来想了一晚上,我觉得还是得听你的,去见他,今天就去!”
姜莱听见抽了口气,也激动了一下,“太好了!”
许明明和顾晨两人保持着互相在意但就是不见面的别扭状态已经很久了,姜莱之前好几次试图劝许明明主动找顾晨把话说开,但都被她扯着各种借口拒绝了,今天不知怎么的,突然想通了。
视频里,许明明语速很快地罗列了一系列约见顾晨的方案,姜莱见缝插针地给了点建议,结束通话后又发过去好几个表情包表示支持。
对面回了个害羞捂脸狂奔的小人,姜莱被逗笑了,感觉今天的许明明格外活泼,都有点像个恋爱脑发作的中学小女生了。
放下手机,姜莱又倒回床上,很替许明明高兴地舒了口气。
然而在这股浅浅的高兴劲儿过去之后,她看着窗外空阔的草坡和枯寂的山林,心情又比先前更失落了一些。
小狗哔哔已经在她身边翻着肚皮睡着了,晃都晃不醒。
时间又慢下来,姜莱没再看手机,就那么躺着,放任思绪乱飞,在静默的阳光里一点点消磨掉半个上午。
十点半,兽医如约而至,给哔哔进行每周一次的例行体检。
体检的过程很闹腾,因为哔哔这小狗太过调皮活跃,乱动起来姜莱根本捉不稳,把兽医小哥都累出了一头毛毛汗。不过好在结果没什么问题,小家伙健康得好像永远都不会生病。
完成检查后,兽医小哥和姜莱一起带小狗在门前的草坡上跑了一阵子,简短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接着便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