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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能娶,她也不会愿意嫁他。
    “这些银票,有劳九爷替我带给妹妹。”袁采玥将朱漆嵌螺钿檀木匣递至他面前,福身道,“妹妹寄居舅舅家,舅舅任工部左侍郎,表哥乃少詹事温旭。”
    万一有什么不好,有银子傍身,才是最可靠的。
    别庄与世隔绝,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她至今不知温旭已被夺职下狱。
    交待完,她仍不放心,绷紧心弦道:“妹妹少时曾被裴大人所救,未免她不知轻重冲撞了大人,求九爷别同我妹妹提起裴大人,也不要让她见到裴大人,大人的恩情自有我和爹娘偿还。”
    她细细说完,语气里全是对妹妹的担忧,对即将离开的他,没有丝毫眷恋。
    可惜,要让她失望了,温姑娘不仅见着裴砚,还已嫁给裴砚为妻。
    卫九皋一手抱着花枝,一手攥紧木匣,凝着她,暗暗咬牙:“小爷的恩情呢?袁大姑娘打算怎么还?”
    闻言,袁采玥愣愣,略思忖,冲他道:“我以为我和九爷勉强能算朋友,既然是我高攀,愿以百两作为报酬。”
    说完,见卫九皋变了脸色,她怕卫九皋回京向皇帝复命时落井下石。
    “是民女一厢情愿了,若九爷不愿,便当民女没有说过。”袁采玥说着,抬手去取他手中螺钿匣。
    拉一下,没拉动。
    她抬眸,疑惑地望着卫九皋。
    却见卫九皋眼底发红,似极力忍耐着什么,忽而,他将螺钿匣也抱在怀中,空出的手一把擒住她手腕。
    “袁采玥,不是你一厢情愿,是我一厢情愿,只要你开口,我何曾不如你的意?”卫九皋狠狠盯着她,深吸一口气,哑着嗓音问,“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心里仍惦着王祺?”
    听到王祺两个字,袁采玥一贯疏冷的神情,倏而大变,面上血色尽褪。
    她朱唇颤颤,说不出话,平日里仿佛无坚不摧的人,一瞬间,似变得脆弱不堪。
    卫九皋眼睛一眨不眨凝着她,将她每一个表情变幻收在眼底。
    松开她的手,他挤出玩世不恭的笑:“王祺在临江府做知县,他赴任前曾回淮兴府找过你,被小爷打发走了。你若想见他,临走前,我可以亲自带你见他一面。”
    要见吗?似乎没有什么必要。
    她的喜欢向来清醒,那一点点的动心,早被王家无情的退亲碾落成泥。
    从前她自诩眼光好,王家和王祺却让她发现,她只是自以为聪慧,精挑细选的人也不过如此。
    “不必了。”袁采玥摇头,望一眼他怀中桂花枝和螺钿匣,敛眸福身,“多谢九爷。”
    随即,她转身往石阶上走,姿态毫不留恋。
    卫九皋也转身,未看到泪珠坠落她眼睫,砸在石阶上。
    寒风中,袁采玥诧然驻足,她抬手触了触面颊湿痕,愣愣盯着微湿的指腹,指尖轻颤。
    为什么会哭呢?她自己也不懂。
    她默然半晌,回头望一眼,已不见卫九皋的踪影。
    明日开始,再不会有人成日里追着她滔滔不绝,惹人烦了。
    城南青雀山,裴璇撩开车帷跳下马车,随即回身扶温琴心下来。
    进红菩寺随意上一炷香,两人便相携去后山看桂花。
    红菩寺地处半山腰,薄薄云雾、袅袅香缕环绕其间,似美人披帛。
    桂花芳香馥郁,立在林间,还能看到远处重峦叠嶂间火红的枫叶、槭树,灿金的银杏。
    除她们之外,还有一些别的香客,裴璇特意叫人在外面守着,只放女眷进来,倒是自在。
    才下过雨,无数落花散在微湿的草地上,温琴心提起裙摆,小心翼翼跟着裴璇走。
    寻到清净之处,裴璇不知从哪儿弄来两小坛桂花酿,坛身圆润,有两个拳头大。
    “赏花饮酒,潇洒自在,才是人间乐事。”裴璇递一坛给她,冲她眨眨眼,“趁我哥不在,喝醉了无妨,我酒量好,保证平平安安把温姐姐带回去。”
    林间清风洒脱不羁,桂香沁人心脾,温琴心含笑接过,倒得有些急,不小心浅浅呛了一口,皙白的面颊顷刻染上霞色。
    “我没醉过,不知酒量好不好。”温琴心舌尖卷过唇齿,细细品咂着。
    清甜的桂花香她很喜欢,卷睫微微眯起,艳丽如狐。
    在淮兴府时,姐姐不许她饮酒,她有时偷偷饮姐姐的酒,又怕被发现,只浅浅尝一口。
    长这么大,饮酒最多的一次,还是成亲前一晚,同温曦坐在屋顶上喝的。
    酒气绵长,直到第二日上喜轿,还被大人闻到她身上浅浅酒香。
    裴璇咕嘟咕嘟灌下一大口,听她一本正经大言不惭,像是在自夸千杯不醉,她攥着酒坛,侧眸望温琴心。
    正欲开口笑话她,却被她无意间的美态惊得心口怦怦直跳。
    书里说的千娇百媚,忽而有了真实的脸。
    裴璇凝着她,低声感叹:“啧,我哥可真好命。”
    “什么?”温琴心又喝一口,没听清。
    愣愣侧眸望她,唇上润泽的酒液使她唇色越发潋滟。
    “我说,温姐姐千万别在我哥面前饮酒。”裴璇眨眨眼,心下又补了一句,会被欺负得很惨。
    “大人不喜欢女子饮酒吗?”温琴心捧着酒坛,略歪着脑袋,娇艳又可爱。
    裴璇想了想:“他不让我饮酒,因为我喝多了会找人打架,后来他搬出去就没再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