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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野狗突然扭打在了一团,它们互相咬着对方的耳朵,在地上扑腾翻滚,陆吾吓得往旁边一躲,可他不管朝哪个方向移动,那些动物都会跟着他的步伐,他大步一跳,想要从狗群中突围而出,他又蹲下捡起石头,想要驱赶它们,这些伎俩入不了猫狗的眼,而他已经黔驴技穷,摆不出任何气势。
陆吾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刚要起身去追黑衣人,一只野狗再次扑上,咬向他的小腿,他又是一跳,躲过了一劫,他不知道这些动物为什么对他如此疯狂,直到他的双手在腰间摸到了半根火腿肠。
原来刚刚打在胸口的不是石头,而是这个东西。
就在他准备将这食物扔在地上时,他的眼前骤然跳起一个黑影,这动作迅速得让他措手不及,那黑影跃至眼前,遮蔽住自己的视线。
陆吾惊得连连退后,脚后跟撞在了地里的秸秆,砰的一声摔坐在地面,而那东西跳到脸上,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一爪子挖在了额头。
随着两声喵喵,他这才隐约分辨出来,这是一只野猫。
但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一团黑漆,野猫对着他的脑门便是一记重拳,他惊叫几声,来回甩动着脑袋,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将这猫赶下身来。
他下手去抓,可那野猫就像是黏在脸上似的,他抱头倒地,惨叫连连,在田野间不断打滚,手臂甚至被石子划伤,他一掌拍在野猫的背上,野猫也受到了惊吓,从他的脸上跳落,而他的脸颊和鼻尖却被挠着刺痛难忍。
他低估了这些小动物的伤害力,他捂着脸颊,喘着粗气,不过即使身体上有多么疼痛,都比不过那只野猫带来的心理上万分之一的恐惧。
今夜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他从此不敢再靠近猫狗。
随着流浪的动物没入田中,陆吾慌乱站起身,他的衬衫满是污泥,脸上的爪痕嵌着血道,全身上下尽显狼狈,他轻抚那些新鲜的伤疤,痛得他倒吸凉气。
他向着四周望去,每个方向都是看不见底的黑暗,他分不清黑衣人逃去了哪里,只能站在原地,望着这满山田野,心切地转着一圈又一圈。
他必须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把白明跟丢了。
颓废的无力感在他的血液里萌生发芽,狠狠顿挫了他的信心,绝望犹如这漆黑深夜,在看不见星辰的天色下压抑着整座白河。
“小白!你在哪里啊?”陆吾向着四周大喊,他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一声回应,可在这空旷的原野之上,他连个回声都没有听到。
他对这深夜感到无奈,对那群猫狗感到气愤,他痛恨那掳走白明的黑衣人,也同样埋怨不争气的自己。
一切都恍如最初的模样,他所做的不过都是徒劳无功。
“小白!小白!”
残月弯弯,它挂在天幕的一角,无情地观赏地面这座舞台,它不会对任何受害者伸出援手,只是散发微芒,以照亮人间的路。
白明眼神涣散,长时间的脑袋倒挂造成了血液堆积于大脑,导致他神志不清,他的身体随着黑衣人的步伐一颠一颠,他感到胃里翻江倒海,抖动的频率让他几番作呕,嘴里泛着酸水,可这贴紧的胶带又让他难以发泄,只能憋在体内。
黑衣人紧握一根拴住白明双手的绳子,喜不自胜,他终于成功甩开了追捕,可以安心前去会合,永远地离开这一无所有的山镇。
在离开这片原野后,黑衣人又来到了几处人家,这黑漆漆的路上看不见人,屋内都熄着灯,只要穿过这四五家房子,再跑到通往镇外的大路边上,他便能到达与同伙约好出发的地方。
然而这路上并非是空无一人,在其中一间平方的院子外,摆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摇椅,椅子上铺着凉席,上面躺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伯,老伯身旁放了把拐杖,他正拿着几张废纸轻轻扇着,而一旁的桌子上放了一杯水,还有一袋剪了小口的细盐。
老伯微微睁眼,瞧见房门前的这人一身黑衣,十分可疑,正由远及近,他的肩上还扛了个孩子,那孩子的身形和衣服都极其眼熟,他仔细一瞧,孩子正是自己孙儿的好朋友——白明。
白明一抬头,即使他的眼神无法聚焦,可这距离之近还是使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小胖的爷爷,那个腿脚不灵敏,在花田里给自己照相,因为哑巴而失去味觉,去哪都爱带上盐巴的爷爷。
他想起小胖曾经提起过,别人家的老人很早就去睡觉,但他的爷爷在家耐不住寂寞,所以喜欢半夜溜到门外乘凉。
白明像是看到了希望,用力扭动着身躯,发不出声的嘴巴只能憋出几声闷哼,他瞪着眼珠,双眼布满血丝,向着小胖爷爷投出求救的目光。
老伯一下子愣住了,虽是一头雾水,但还是意料到了危险,他看着黑衣人越来越近,心中急切难安,他的腿脚不便,又不能讲话,不论是选择亲自拦住还是动手报警都是百无一用。
这可怎么办?
老伯斜过头,一把薅起桌上的细盐,藏在身后,又从椅子上奋力站起,支起拐杖,步履蹒跚地朝黑衣人走去。
黑衣人离老伯越来越近,他看着老伯举步维艰的样子,不过是行将就木,构不成任何威胁,不足为惧,因此并未把他放进眼里。
就在他们擦身的刹那,老伯向前一伸拐杖,黑衣人踉跄一绊,老伯假意将其扶稳,露出和蔼的微笑,示意自己并非故意,又趁他还未站直身子,将身后的细盐翻转朝下,悄然塞进白明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