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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冰凉的话语刺痛了众人的心。
林江瞪大了眼睛,即使他已经听过了这个故事的简略版,却还是震惊得发不出声。
他侧过头,看向站在身旁的陆吾,只见这个一向刚正不阿的警察此刻眼里透着几乎绝望的光,好似已经知道白明彻底寒了心,不会再回心转意了。
“好了,你们不要再逼明儿了。”母亲抽出一张纸巾,想要擦去白明脸上的泪滴,可那纸巾还未碰到脸上,便被白明自行夺去。
林江轻轻撞了一下陆吾的手臂,示意他不要继续沉默,赶紧说上两句解释一下,可陆吾却站在原地,慢慢道:“我知道了,小助理,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只想再和你说一次,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
说完,陆吾深鞠一躬,这一躬鞠了很久,像是把这时间长河里埋藏下来的所有歉疚都在这一刻表达了出来,他闭着眼睛,缓缓站起,“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门外,你要是有事喊我就行。”
“不必,你回家吧。”白明冷冷说道。
陆吾感到又是一痛,垂头丧气地走出屋外,可他并未离去,只是靠在门外的白墙上,他的眉头这十天来从未舒展过,心中也是空空荡荡,像是失去了一切,可他又何时拥有过这一切?
十三年前他便站在病房的门外,十三年后他依旧站在病房的门外。
以前如此,如今亦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谁才能把这镜子圆起来呢?前方即将放送两章回忆卷,之前在夏卷里提到过江州四大商圈各有一个名场面,现在文新汇跳车已经打卡完毕,马上就要来第二个喽——
93、往事
“来了来了,我们来了。”
杨忠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一篮水果,跟着何芳的后面,还未走到病房门口,便老远地喊了一声。
走廊较窄,再加上腿脚不好,这使得他不得不放慢脚步,逐渐落下了距离,他一抬头,打趣一声道:“老婆子,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做什么?”
何芳老远就望见林江站在病房门外举手迎接,脸上的笑容立刻浮起,她快步走上前去,和热情的林江轻轻互拥了片刻,慈和道:“林江啊,我这边大学里排满了课,今天才能抽出空来看望白明,这几天一直都是你在照顾,真是辛苦你了。”
她又向旁边一看,只见陆吾强笑着迎来,那表情属实不怎么好看,她笑着打了声招呼:“陆吾啊,你也在呢,看这样子是没休息好吧。”
林江欢欣接道:“教授,您还说我辛苦呢,陆吾可比我累多了,他在这里日日夜夜就没断过,好在你们今天来了,再不来,白明都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白明已经醒了吗?”何芳大吃一惊,她自以为「离开」二字指的是出院,完全没有想到此意指的是回老家。
“老婆子,你别挡着路啊,我这手里的东西可太沉了,拿不住啊。”
杨忠温声埋怨了一句,气喘吁吁地走上前,将果篮递给了林江。
白明父母听到声音,也匆匆走出屋子,往外一瞧,惊喜道:“你们是明儿的大学老师吧,快进来暖和暖和,屋里开着空调呢。”
说着,众人一并走入房间,只留下杨忠和陆吾师徒二人。
杨忠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陆吾憔悴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
陆吾走上前,站在他的身旁,以极其委屈的语气低声道:“师父,你来了。”
“你小子,工作上的事都不干了,就在这一直陪着啊?”杨忠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倒是觉得他这种行为很没出息。
“下边都处理着呢,没出乱子。”陆吾有气无力地回道。
杨忠抬手指着门内,说起了正事:“刚刚听你师娘说,人已经醒了,昨天醒的吗?”
陆吾点头,「嗯」了一声。
瞧他无精打采的模样,不仅仅像是没休息好,更像是掺杂了心事,杨忠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怔,侧头靠向陆吾的耳朵,压低声音道:“该不会都想起来了吧?”
陆吾低着脑袋,萎靡不振。
“难道他还埋怨着你呢?”杨忠有些不可思议,惊问一声。
陆吾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道:“师父,小助理他、他要回白河了,他说他不想再看见我了。”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如水,却能让人感受到藏在波澜不惊下的汹涌澎湃,他那憋在身体里的悲痛与自责在暗流涌动下像是很快就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不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上,他都快撑不住了。
他继续恳求道:“师父,你能不能再帮帮我?帮我再劝劝他,我、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真的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
人前一向威风凛凛的副支队长,此刻却小心翼翼地乞求着,看似无所不能的他每次都要绊在有关白明的问题上,他能解决一切,唯独解决不了白明面对自己的心。
“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都看在了眼里,我会尽量帮你劝说的,你先躺在椅子上稍睡一会儿,别把身体弄垮了。”
杨忠轻拍陆吾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后,扶稳拐杖,踏入屋内,暗自叹了声气。
窗明几净,杨忠听见众人有说有笑,走近一瞧,只见床上的患者格外有精神,这么一对比,反倒显得门外的徒弟才是那个大病初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