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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不上朝,楚韫这才发现近日不少地方又发生了水患。
    天气渐冷,雨水却连绵不断,属实怪异。
    有大臣上书建议:“殿下自登基以来,尚未去仙山祭拜过,微臣斗胆,建议殿下择日启程去仙山,祭拜一下神元老君。”
    另有一人嗤笑:“王大人年岁已高,说话也有些糊涂了,雨水不绝,与神元老君又有何干系?微臣倒是以为,殿下应下令疏浚河道,排洪泄洪,如此也可缓解大雨造成的洪涝。”
    又有一人跳出来道:“臣以为,疏浚河道固然重要,但王大人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殿下自登基以来整日里流连后宫,对政事不甚关心,天怒人怨,是以才下降灾害于大楚……”
    “吴侍郎。”楚烈冷声开口,“慎言。”
    吴侍郎面无惧色,继续道:“哪怕今日殿下要治微臣的罪,微臣也要畅所欲言。殿下已满十七,先帝在殿下这个年纪时,已然大婚立了皇夫,如今殿下却只知嬉戏后宫,实在是过于荒唐!”
    说完,他径直摘下头上的乌纱帽,脊背挺直地跪了下来,等待女帝的发落。
    楚韫却没有生气,她只是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当着文武百官还有她亲哥的面,被一个大臣指责太过荒唐无稽,着实有些丢人。
    但若是因此便治了吴侍郎的罪,不就显得她听不得耿介之言,坐实她是个好色昏君的名号了吗?
    “诸爱卿所言都有道理,去仙山祭拜一事,就由王大人负责筹备吧,吴侍郎忠心谏言,寡人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治大人的罪?吴爱卿快快请起。”
    楚韫扫视群臣,道:“寡人已满十七,确实该将立皇夫一事提上日程。”她看着嫡兄,“此事就交由雍王全权负责选拔,具体的细节寡人会与雍王商量,诸位爱卿可以放心。”
    殿下愿意大婚,群臣自然是欣喜之至,一旦大婚,想必殿下便会如先帝一般,渐渐地收心敛情,将心思放在朝政之上。
    群臣无不露出欢欣的神情,山呼万岁,楚烈亦跟着微笑起来,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却紧紧地抠陷掌心。
    直到下了朝,回到坤庆殿内,楚韫才倏地想起自己昨夜将龙熙一人丢在了寝殿里,她换去朝服除去玉冠,转头问听风:“今早龙公子什么时候离去的?”
    听风回答:“主子,奴婢今早并未见到龙公子的身影。”
    “什么?”心飞速跳了两下,楚韫有些慌,披散着满头青丝便命人摆驾迎瑞宫。
    到了那里,宫内静悄悄的,楚韫心里的慌乱愈加浓了几分,生怕龙熙因为昨夜的事不悦,而直接离她而去。
    可迎瑞宫内却没有龙熙。
    楚韫抓来一个侍女问:“龙公子呢?”
    侍女神情瑟缩:“回殿下,龙公子昨日出去,便一直没回宫。”
    胸腔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楚韫失魂落魄地松开了对侍女的禁锢,低声喃喃:“阿熙不要我了……”
    听风愣了一下,“主子您说什么?”
    楚韫跌坐在贵妃榻上,眼瞳涣散,“他一定是伤心了,所以才躲了起来。”
    听风更看不懂了,她何时见过主子如此失态?
    平日里主子招惹的公子虽多,喜欢的也不少,但哪个不是新鲜几天,过些日子便丢开手,怎么唯独对龙公子如此特殊?
    隔三差五地便召他侍寝也便罢了,更奇怪的是,自打有了龙公子,主子就没再看上其他公子,以往受宠的那几位也备受冷落,龙公子竟成了后宫独享恩宠的头一人。
    “主子,您不必心急,兴许龙公子是去了藏书阁看书,过不了多久便回来了。”
    楚韫眼眸亮了一下,又倏地落寞,“可是,他怎么不留个信儿给我呢?难道他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听风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给主子斟上热茶,取了软衾给她盖上,安静地立在一旁。
    主仆二人在迎瑞宫等了许久,龙熙迟迟都未出现,楚韫因昨夜没歇息好,此时虽心绪烦乱,但躺在暖意融融的贵妃榻上,睡意渐浓,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听风见主子睡着,心下稍松,还能好眠,便说明主子对那龙公子的在意也不过尔尔。
    可直到天黑,夜色过半,龙熙都未回来。
    楚韫有些坐不住了,当即命人在宫内搜寻,可结果却让她失望,偌大的皇宫里都没找到他。
    难道他真的离她而去?明明昨晚还笑着跟她保证,永远不会离开她……
    一宿未眠,次日天色未亮,楚韫便带着一小队人马策马疾驰,直奔西山围场而去。
    他们在那里初次相遇,兴许龙熙念在旧情,会躲在那个地方也说不定。
    殿下又旷了早朝,楚烈得知此事时,整张俊脸都沉了下来。
    他可以纵容妹妹贪玩胡闹,可以一味单纯快乐,却渐渐不能接受她的目光落在别的男子身上。
    高绍也好,谢涟清也罢,如今又多了一个龙熙。
    韫儿的目光在这个人身上停留的时间够长了。
    近日雨水不断,越往北走,天气越寒,饶是楚韫早有准备,却还是被冷硬的朔风吹得几乎都睁不开眼睛。
    星夜疾驰,赶到西山围场时,那里正下着小雪,漫山白霜,映得松木愈翠。
    行宫里的人早已准备接驾,可楚韫只是简单喝了口水,便急匆匆地策马奔向了围场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