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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低叹了口气。
    脑海中冷不丁地闪过一句话——
    “善妒的男子便称不上贤淑。”
    龙熙微微蹙眉,这是谁说的?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来?
    隐隐约约的,这句话有了实质的声音,清脆骄矜,不容抗拒。
    是楚韫。
    龙熙:“……”
    他拎起小白龙回了寝殿,却在一转头的功夫,儿子便消失不见了。
    心口猛地一窒,龙熙凝神感知了一下他的龙息,安然无虞,那就是……自己偷偷溜出去玩了?
    金乌西坠,楚韫回来与他一道用晚膳,饭后她想逗逗小白龙,龙熙佯作平静,“他太困了,在睡觉,明日再陪他玩吧。”
    “珩儿确定没事吗?”楚韫嘀咕着,“他最近未免睡得有些多。”
    “孩子还小,正在长身体,多睡觉是好事。”
    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楚韫下了早朝去看谢涟清时,却发现他并不在床上。
    房内空无一人,连伺候的小宫女都不知去了哪里。
    她疑惑地看了一圈,却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初学写字的幼童所写。
    [想找人,就去隆昌门]
    楚韫满心不解,隆昌门位于皇城东北角,已经荒废不用不说,平日里极少有人去,是何人让她去那里?有何居心?
    虽有疑虑,但毕竟是在皇宫之中,总不会出什么乱子。
    叫上听风与流云,楚韫便乘着竹轿朝隆昌门奔去。
    时值初夏,阳光明媚,微风柔柔地拂在脸上,让人倍感舒适。
    不多时竹轿停了下来,听风搀扶着楚韫下了轿,不解地问:“主子,咱来这边做什么?”
    楚韫耸了耸肩,“稍后便可知晓。”
    隆昌门许久未用,门前杂草丛生,墙角还悬着硕大的蜘蛛网,枯叶挂在上面随风摇曳。
    楚韫左右看了看,一片静谧,似乎并无异样。
    忽地流云握紧了剑柄,肃然道:“主子,附近有人埋伏。”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从一旁的窄巷中走出一个人影来。
    身量修长,清瘦如竹,似乎风稍微大一些便可将之吹倒。
    楚韫面露诧色,“谢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谢涟清的神情有些古怪,他露出一抹僵硬的笑,答非所问:“韫儿,我……”
    后面的话被一道稚嫩的童音打断——
    “你不许直呼我娘的名讳!”
    谢涟清颤抖了一下,似是十分畏惧身后之人。
    心头突突跳了两下,楚韫探着身子想去看清幼童的样子,却只看到一只白嫩的小手。
    那小手握成拳头,抵在谢涟清腰后。
    啊这……这就威胁到谢哥哥了吗?
    等等!他说“我娘”?!
    楚韫瞪大眼,快步走到巷口,脚步顿了顿,她目光越过谢涟清,落在了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
    唇红齿白,双目乌浓,脸颊肉嘟嘟的,一脸正气地伸着小拳头抵着比他高大许多的男子。
    心头软得一塌糊涂,楚韫满眼满心都是面前这个小人儿,她声音微微发颤,“你是珩儿?”
    小人儿点了点头,抱住她的大腿蹭了蹭,嗓音甜糯:“娘亲,见到我你开不开心呀?”
    楚韫眼眶微湿,笑道:“开心,娘很开心。”
    一旁的听风流云惊掉下巴:“……”
    主子何时有了这么大的儿子?!她们怎么全然不知?!
    而谢涟清更是身形猛地一晃,脸色苍白地回过头,看着眉眼与楚韫八分相似的男童,涩声道:“你是殿下跟龙熙的儿子?”
    修珩傲娇地抬了抬下巴,“那当然,除此之外,谁还配当我爹娘?”
    谢涟清浑身失去力气,蓦地跪倒在地,楚韫见状正想扶他起来,却被修珩紧紧抱着手臂阻拦。
    “娘,他不是好人,他一直在骗你!”
    “什么?”楚韫愣了一下,“珩儿你知道些什么?”
    “喏——”短小可爱的手指指向窄巷的尽头,“那里有个一个深坑,里面倒了许多汤药。”
    “娘,他的病之所以一直不好,是因为他根本没好好吃药,每天晚上夜深人静时,都有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拎着药罐子来这里。”
    楚韫示意流云前去查看,后者很快便高声道:“主子,这边确实如小主人所言,汤药味很重,还有许多药渣。”
    “不是我命人倒的。”谢涟清咳了咳,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隆昌门如此偏远,我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修珩抱着双臂,冷哼一声:“因为我娘解散了后宫,皇城的把守便不如先前严密,你利用把守的松懈,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假如不慎被人发现,便可如今日这般狡辩。”
    谢涟清眸光微晃,定定地看向楚韫,“殿下认为如何?是涟清撒谎,还是皇子殿下误解了我?”
    修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沓信笺甩在谢涟清身上,“那你说说,为什么这些信的墨迹新旧都一样?”
    谢涟清脸色微白,“只不过是相差几个月,墨迹并不会产生太大变化。”
    “是吗?”修珩忽地在他面前晃了晃小拳头,笑容无邪,“你认真想想再回答我哦。”
    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谢涟清看着毫无制止之意的楚韫,不禁苦笑一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