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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兄弟这么多年,郑星野自认为,跟他向来是能过命的交情。
如果不是盛雨那场意外,他这一辈子能跟他比亲兄弟还亲。
但有的时候,裂痕就是裂痕,怎么修补,都回不到最初。
也曾啾恃洸有过很多刹那,郑星野心想,要不算了吧,怎么能怪他,跟过去和解吧,往前走。
但不行。
他在每一个深夜,回想起盛雨,总能看着她追着傅玄西的身影跑,满心满眼的笑意都是因为那个人。
在她身后的自己,永远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她那么那么喜欢他,却死在了跟他订婚后。
这一生,如花的岁月,她连婚纱都没能有机会穿上。
盛雨不会遗憾,他会。
郑星野微不可闻地呼了口气。
只要,也让他明白,那种难过到深入骨髓的爱。
过往一切,一笔勾销。
但转念,郑星野揣大衣口袋里的手指搓了搓,搓到一层细汗。
他不禁回想起今天下午,白芷明明不愿意却还是依旧带他走街串巷地逛,热到额发微湿的模样。
也想起,她阿婆慈爱的脸和表情,一口一个小郑,很像他最爱的姥姥。
忽然,也不是那么忍心。
白芷又有什么错呢,不过就是,往那儿一站,一颦一笑,都像盛雨罢了。
郑星野还陷在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里,忽听一直沉默的傅玄西说:“她很傻,你别玩弄她的感情。”
明知是事实,他还是笑了:“谁玩弄了,阿芷那么可爱,我真喜欢不行吗?”
又说:“既然那么傻,又怎么会让你动了心,还能抽身,把你甩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郑星野听见他很沉的声音:“她心里有人。”
是那种有点无力、不甘交织着的沉。
就好像,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做了,只是,从一开始,就看错了题目。
所以,永远都不会,是那个正确的答案。
这感觉,让郑星野的心里狠狠一颤。
那个,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人,即使遇到天大的困难也从未有过退缩的人。
竟也会有这样无力的时候吗。
一瞬间,郑星野的心里变得很矛盾。
既心疼他,又有一种类似于报复的快感。
然后他想,算了吧,放过所有人,别再继续了。
没谁有错,天意难违。
但转瞬,傅玄西又开了口:“你会哄女孩子开心,就留下来,多陪陪她,逗她开心些。”
郑星野:“?”
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玩笑话,简直叫人怀疑说这话的人是不是脑子坏了。
他抬起头,看疯子一样地盯着傅玄西看。
然而傅玄西却只看向阳台外的夜色。
就在刚刚,郑星野回来之前。
季容发来消息,说裴修年也到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集团却连续出了些事,董事们闹着要开会。
想也知道,从昨晚开始,就疯狂搞事的人是谁。
让他后院失火,无暇他顾,自己跑来这地方,妄想做些龌龊事。
傅玄西闭眼捏了捏酸涩的眼角,长途奔波,也不太记得多久没好好睡过觉。
“星野。”他以一种很平和的语气开了口,“你留下,看着点裴修年。”
郑星野:“?”
特么的,他从复仇使者变成护花使者了?
还他妈不如跟他打一架,这一拳棉花打头,叫人只觉得憋屈。
这个夜晚傅玄西没说太多话,更多的是沉默。
沈思言和秦泽沅在里面提心吊胆半晌,最后见俩人和谐地聊天,没有要打架的趋势,才总算是放心下来。
白芷睡了很纠结的一个觉。
其实从临宜回来后,她的睡眠就一直都不太好,昨晚挂念着那通未接来电,更睡不好。
早上醒来,她一边做饭一边注意着手机铃声的动静。
怕自己听不见,还特意将声音调到了最大。
有些怨念,到底谁啊,这也太没有持之以恒的心态了吧,就一次没接到,后面就不打了吗?
白芷心不在焉地做完早饭,忙了半上午有的没的。
今天天气好,也是艳阳天,她把院子角落里的花搬出来打算修整修整。
手机铃声响的时候,她差点把手里的剪刀甩出去。
手机就一直揣在大衣兜里,白芷掏出来,避着阳光看了眼,有点眼熟。
事实上,她昨晚盯着这串未接来电号码看了很多遍。
这次没再等手机响很久,她直接划到接听:“喂?”
“哈喽白芷妹妹,是我,郑星野。”
郑星野那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手机里钻出来的一刹那,白芷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一分钟,院门就被叩响,随之响起的,是郑星野欠揍的声音:“阿婆,我来看您了!”
白芷:“!”
阿婆在院子里绣鞋垫,听见声立即碰碰她胳膊:“好像是小郑,去给他开门呀。”
白芷不情不愿地过去打开院门,郑星野倚着门框笑得一脸灿烂:“我来了,还给你买了好吃的。”
他说着,手往前一伸,手指上挂着个牛皮纸袋子。
上面印着几个红色的大字:“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