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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狂澜。
那一年他忙得不可开交,直到西羌反境,父亲被宣出征。本来谢清平亦该同行,却也不知为何留在了皇城,只将殷夜和彼时再度有孕的母亲接回了郢都司徒府照顾。
三月后,已是春和景明,杨柳拂堤。
楚宫设春日宴,谢清平随母赴宴。
宴无好宴,紧锁的宫门内,天子卫队和肃王兵甲挥矛厮杀,竟是一场同室操戈。
那日夕阳血染,大半楚国宗亲皆在,一时间皆惶惶奔逃。然九重宫门深锁,不见生路。直到夜幕降临,从西境疾返的隆武军破开城门,领军统帅如神祇天降,平定霍乱,救诸人于水火。
而各为其主的天子和肃王,皆亡于厮杀中。
当所有人都以为新帝会是那个驰骋沙场、手握重兵的睿成王,却不想,五月良辰,登帝位的竟是一个六岁女童。
同年,谢清平出任丞相,兼帝师之职。
翌年,睿成王夫妇携襁褓中的幼子返回隆北睿成王府,至此避世。
……
殷夜神思晃荡,回忆的模模糊糊,其实对于那场深宫中的春日宴,她知道的并不详尽,只是在父亲处听来了一些。
便是父亲都觉其中诸多蹊跷,譬如天家两个兄弟,并非死于兵刃,而是剧毒所致。而宴上,很多宗亲皆是亡于毒药。若是天子或肃王其中之一下毒,可为何两人皆中毒药。再者,既然已经下手成功,又如何要发动兵甲作乱,太多疑点了……只是到底先楚皇室,荒淫无度,不顾百姓疾苦皆是事实,最后亡国换代亦没什么奇怪。
而来去之间,有一样总没有错,亦是殷夜此刻可以判定的,便是从先楚到如今大宁,十数年间,谢清平确实一心忙于政务国事,与母亲交际更是少之又少。他对母亲的情感,此番细细辨来,当是丝毫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多的是手足亲情。
若是这样,她为替身之说便无从说起!
可是,为何昨日勤政殿中,他又要承认呢?
殷夜辗转反侧,半晌坐起身来,召来昭平长公主,交代了一番,然后换了男装悄无声息前往丞相府。
策马出宫城时,殷夜想,舅父买的点心自然是给她的,如今送给了裴淑,可是自己那道口谕让他寒心了?昨日午间,她还打了他,到底是自己莽撞了。
她咬着唇瓣,打马加快速度。
索性是口谕,不是圣旨,收回还不成吗?
然后,再赔个不是,总行了吧。
为此,她还绕道去了一趟玄武大街,挑了最负盛名的药房,用头上玉簪换了两瓶祛瘀消肿的药。
怕用药不对,她咬着唇口厚着脸皮问道,“这药能消巴掌印吗?”
“巴掌印?”柜台小厮将她一张白瓷如玉的脸上来回看了两遍,心中颇是料到几分,“那小公子您无需备药,只需用拨壳的热鸡蛋在那姑娘脸上来回按揉便可。”
殷夜闻言,眼前浮现出那张清俊温润的面庞,不禁伸手看了看自己十指,耳根肉眼可见的泛红,抬眸道,“那你这有鸡蛋吗?”
小厮……
“有吗?”她扯下襟口两颗金纽扣,拍在柜上。
“有!”小厮斩钉截铁道。
6. 【006】 时时为安慰,久久莫相忘。……
丞相府门口,谢清平接了十六骑阿大的飞鸽传信,只蹙眉传唤沈林,附耳交代了一番。
沈林领命而去,却又被谢清平唤住,“多带一队人,暗中伏下,护好她。”
沈林干咽了口唾沫,他很想说,从宫城到丞相府这段路,再多人,便没法暗伏了。还不如直接明面传禁军接驾!
但到底没说出口,拱手应声离开。
他只是觉得即便是为人臣子,忠君之事,自家主子对女帝的用心,也成倍超出了这个分寸。
“舅父!” 府中走出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开口的是小的那位,乃鲁国公裴庄英的嫡长女裴淑,亦是谢清平嫡亲的外甥女。
谢清平转身,点了点头。
“谢相,时辰不早了,我们便不打扰了。”此番开口的女子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绮年玉貌,淡妆宜人。
她是鲁国公裴庄英的胞妹,裴庄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