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2
r 青年郎君面色苍白如纸,他的手腕处,那枚金针跳出的地方,喷溅出极细的一道血流。
小到可以忽略。
但是血流不止,不死不休。
细细的一缕,带走他的精、气、神、带走他生命最后的一点时光。
马车越过内三关,奔向西海地界,风变得暖了,天也更蓝了。
不是他梦里的家,但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
“听话,你撑住……”
好多天了,谁也不知道,他是靠什么一直撑着那口气,始终不肯闭上眼。
马车疾奔入群山的一瞬,他终于再撑不下去,油尽灯枯。
唯有张合的唇口间,发出一点极轻的声响。
“你说什么?”轻水凑上去。
“久久,她不要我了。”
“我……有一点恨她的。”
他说着恨,缓缓闭上的眼中,却仍是无尽温柔情意。
40. 【040】 那人若是知道,大抵要心疼……
已是六月盛暑, 一日朝会散,百官躬身离去。
从来都是君王銮驾先行,百官跪送, 后躬身出殿。然从上月开始,大监宣“退朝”,群臣齐跪后, 殿上女帝却丝毫没有起驾的模样。直到内侍监近身提醒,女帝方回神见殿下跪了一地的臣子,又片刻方道,“诸卿散了吧。”
殿下臣子初时余光暗里扫视, 却也不敢动。哪有君未行,臣先退的道理。直到女帝二次发话,六部尚书中的兵部、户部两位殷姓尚书率先起身,如此其它四部、内阁、剩余群臣方逐一执芴退去。
之后再次早朝, 亦是这般, 有一便有二, 百官便也不再惶恐稀奇,慢慢开始习以为常。
谢晗曾在走出殿后, 悄悄回首看过御座上的人。她端座在上,安静的如同一座雕像, 十二冕旒挡住她半张面庞,自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但谢晗总觉得, 她一直凝视着殿下右首处。
“陛下是不是在看叔父站立的位置?”谢晗悄声问向身畔慕容麓。
“是的。”慕容麓未停下步伐, 不紧不慢地走着,“上回,我还看到陛下望着自己齐肩处。”
最早的一段时间,殷夜不许谢清平北面称臣, 要求与她并肩,共同南面临朝。
谢清平也未多有推辞,甚至因殷夜才六七岁,銮驾下来,他更是直接伸手牵着她,步上白玉高阶。女童有胃疾,饿不得撑不得,朝会时长时短,有时开到中途,便被丞相叫停。他竟能当着群臣面,带着她转入偏殿,给她喂一盏点心甜食。然后再回来继续朝会。
后来,女帝大些,懂事又聪慧。朝会胃疼也忍着,唯恐丞相受非议。有一回,待到朝会散,未上銮驾便晕了过去。结果头一回挨了丞相的训。
他说,“用不着你这般,哪里不舒服直接告诉舅父,有舅父在便没有你不舒坦的时候。”
于是,再后来,有些政事她听得烦了,尤觉个别臣子顽固又迂腐,实在不忍看下去,便没犯胃疾,也装胃痛。
谢清平发现,再训她。
她也不怕,昂首道,“就算不是胃痛,朕也不舒坦。您还凶朕,朕难受死了。嗯,以后就是难受死朕忍着便是,左右不告诉您。”
谢清平冷下的脸色在数句话语中被击破,转眼又是暖柔的笑意,轻声的话语,认命又无奈,“那、以后你递个眼神给舅父。舅父帮你截下话便是。”
“你别装病,吓舅父。”
女童侧头轻哼,嘴角却满是飞扬的笑意。
“你叔父矜贵守礼,君子如玉,一身风骨立在天地间,文定朝局,武上沙场。近二十年间,都是郢都高门间世家子的典范楷模。”慕容麓道,“然世人却不知,他是最能打破规矩的,且极怕一个小姑娘。无一事而不怕。”
慕容麓回想昔年偶然看见的情境,即便多年过去,他还是忘不了那一刻的目瞪口呆,和延绵至今的鄙夷。
“不是怕,是爱。”谢晗笑道,“舅父爱得毫无原则,却又毫不保留。”
“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
如今,朝臣中,还敢闲聊起谢清平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两人了。
婚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