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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紧,他亦慢慢控制了心绪,不再任性下山。
想着但凡活着,总能再见她一面。
他对这世间所求甚少,对自己可以说更是无欲无求。然唯有对她,贪心而执念。
孩子是谁的他不在乎,也没有资格在乎。
他就是想看一眼她为人母的样子。
他始终忘不了前世吴秋山下,她屠杀前朝遗族的模样。
至那一刻,他阻止她杀戮,原也不是为了那些族人,只不过不想再见她手染鲜血,满手血腥。话语已经动摇不了她,漫天的厮杀里,他亦心绪难定,只抽长剑拦在她面前。
剑锋对在她胸口的那一瞬,天地都安静。
多少年了,不论有多少争吵和不快,他们的剑尖都始终指向同一个方向,从未变过。
他只指了一瞬,已经意识到不对,却到底没她快。她弃了手中剑,直接便撞上他剑头。
“这一剑,还你养育之恩。”
“但是,休想我停下屠族。”她的笑,沾血染泪,“是你,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再也没有了爱人的能力。”
“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都不要再见到你。”
那一世,如她所说,他扼杀了她对世间仅剩的仁慈与悲悯。
所以,今生,她在双亲、手足皆有的环境了长大,纵是在他身上受过情伤,如今亦有了自己的孩子,定是欢愉而满足的。
他想看一看,她养育孩子的温柔与慈悲。
小姑娘,今岁二十又一了,为人妻亦为人母,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于是,这些年凭着这样一个念头,他便随着师门,一道在山中寻访解读草药,研习方子,反复开炉炼制。只为了再看看她。
“那你怎么出现在她身边?”师妹不免疑虑逇问。
“隐卫。”他回得干脆。
谢清平已经死了,殷夜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他想守着他,这是唯一的选择。
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师门数年努力,纵然圣人花难得,但总算寻得数类草药,而待明岁北山那株七星海棠开花,取蕊入药,便大成了。
故而,也不怪他如今这幅难得的欢愉模样。
“要不是七星海棠十数年才开一株,我们大可多练些丹药,以备不测。”赤焰挑眉道。
“整日想些什么。”轻水上来给戳了她一脑门子,将汤药递给谢清平,“常人服了鸩酒直接便咽气了,用不着。再说,常人哪个和这位似的,当酒一杯接一杯得饮。”
山中尚且是晴天朗日,清修客言笑晏晏,却不知山外人世间早入阴霾。
那年谢清平撑着口气欲回郢都,若是天顾于他,让他多行百里踏入皇城,他就会知道,他的小姑娘非但过得不好,甚至已经走投无路。
景熙十三年九月底,在佘霜壬告诉殷夜两个孩子身体状况后的第三天夜晚,十个月大的双生子再度陷入昏迷,浑身抽搐,时醒时睡,奶喂不进,药灌不了。
太医院上下除了能吊住孩子一口气,再没有旁的法子。
殷夜遂下诏,贴皇榜招天下名医。从千金、万金到公侯爵位,甚至能治好者,或割城池封王,或与帝结手足至交,共享天下。
于是,重赏之下,自是医者接连而来。
却又有昔年不满女帝者,有前朝妄图复国者,借着原本森严警戒的九重宫阙,如今为省时辰而盘查之上宽松的如同坊间集市这一缺口,佯装而来。
三月间,来了十二位名间医者,便就有两位是不安好心的谋逆者。
待景熙十四年二月时节,第三位扮作医者的歹人欲对双生子动手被识破后,原本下了罪己诏素衣披发跪在朝露台祈福的女帝,站立起身,甩开前来搀扶的宫人,将面前罪己诏书一剑挑成两半,扔于鼎炉之中。遂仰头眺望苍天,再无恭谨模样,唯剩睥睨眸光。
来人被她扔去刑部大牢,刑具挨个上去,遂吐出或真或假的消息。
殷夜亦懒得辨认,直接赐一刀斩。不仅头目被斩首,上下三族,皆被连坐。
故,景熙十四年二月到六月,小半年间,上至京畿皇城,下至东南两境七州五姓,共计五万余人,皆被灭族屠杀。
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然这般开杀戒到底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