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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临道长河,他直接滚入河中。
他长年住在寺中,甚少使用奴仆,便是这般出行,所带不过一行侍卫,彼时因他座下马骤失控,便都不曾追上。
初秋时节,又是临近傍晚,河水已经有了几分寒气。他亦不识水性,片刻间便有了临近死亡的恐惧感。亦是这挣扎的片刻里,一袭人影跃下,救他于濒死之际。
从水中出来的时候,他尚有意识。
他记得那一袭紫衣,亦记得她横贯发髻的素白簪子上摇曳的银铃。
是缘分使然,数日后的晌午,他驱散了风寒,下榻陪慕容斓庭外散步,在前殿等候进香的香客中,再次看见紫衣和银铃。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女香客来此为未亡夫祈福,亦欲在佛前寻得静心一隅。却不想遇见当朝天子胞弟,欲还昔日恩情。
女香客懂得人事,尝过情滋味,寥寥数日便从少年眉眼中识出端倪,便也拒的干脆。
这不挑明尚好,将将十六的少年郎,原不过一点被人爱护的感动,再多一点便是情窦初开的悸动。然,这一挑明,反倒是激出了他满怀的热情和意气,还有多年来不曾用过的身份与权利。
强留了她人数月,终得了她一枚锦囊,和情由天定的虚无承诺。
“不看了,我家润儿,正值好年华,英姿勃发。那人长你近十岁,又是未亡人,外祖母看着也不合适。”
今岁,慕容斓已过了花甲之年。月光下,能清晰看清她掺杂在乌发中的银丝,额上皱纹亦添了不少。唯有一双略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点光芒与精明,昭示着她尚未认输的心。
“大些又何妨,外祖母不是说万事随心便好吗?”
“理是这个理,但现实难免多遗憾。”慕容斓坐下身来,“你且想想你阿姐,她尚是帝王之尊,然因行事有悖常理,不合世道眼光,白得受了多少非议,忍了多少心酸!”
“外祖母可不舍得我家润儿这般!”慕容望着殷宸手上那个锦囊,无奈摇了摇头。
“润儿觉得外祖母此言差矣。”殷宸难得不赞同她的话,“阿姐确实承受良多。但恰恰因为她身在至尊至高处,方拼出了一条路来,让世人只敢俯首,再不敢妄论。”
慕容斓望着殷宸,半晌未说话。
“外祖母如何这般看我?”殷宸忍不住问道。
“外祖母惊讶润儿能有这番感悟。确实,你阿姐若非身而为皇,哪得今日之圆满。”慕容斓笑道,“润儿,外祖母且问问你,你这桩子事,若是您阿姐不同意当如何?”
“她为何不同意!”殷宸豁然起身,手中紧紧握着那个锦囊,“难不成当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性子……”慕容斓将他拉到身畔坐下,“便是外祖母不也一时没有看好你这事吗?你阿姐若是不愿,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缓一缓,按她那般心胸,自没有不同意的。”
殷宸这般闻言,方展了眉眼。
“明日你阿姐便上山来了,你姐夫也回来了。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人总算团聚。明日可不许惹恼你阿姐!”
“外祖母放心,润儿原也很想她,难得团圆,不会的。”殷宸垂眼望着锦囊,面色有些发烫,只道,“再者,润儿还想阿姐帮着替我寻人,想着阿姐予我祝福!”
“只是……”话至此处,殷宸面色有些灰败,黯然垂下了头。
“何事?”慕容斓问。
殷宸垂眸半晌,方缓缓抬起,“当年姐夫远走,那册宝相印……外祖母,您说如今阿姐和姐夫重归于好,这事点破,我当如何自处?”
“不若,我坦白了吧!”
“你道这事?”慕容斓顿了顿,笑道,“你是好心,便是有错,源头在苏嬷嬷,老嬷嬷是外祖母的人,届时他们若当真耿耿于怀,外祖母一副老骨头,替你掩下便是。”
“这么些年了,说不定他俩自己都以为是对方之过,不愿再回首。且明日看看再说。”慕容斓抚了抚他面庞,“不早了,去歇着吧。明日早些出来迎你阿姐。”
“那润儿先送外祖母回去安置。”殷宸亦觉慕容斓说得有理,遂起身扶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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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离去许久,慕容斓的寝房内,尚且还留着灯盏。
踩着泠泠月光,慕容垚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