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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伤处在腿,万一有个好歹,传出去不体面。”她到后来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直接就顺口而出。
闻言,池惟青眸色顿沉。两手往前撑在案上,朝她徐徐倾身,薄唇微挑:“朕腿伤在何处,会不会影响好歹,你不最清楚?”
女子娇小身子被他困在长臂间,箬竹忽而感觉到手背皮肤落下一点温热,是池惟青带有薄茧的指腹有意无意在那处打着旋儿。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箬竹今日第二次听见一声快过一声的如鼓心跳,不过在猎场中那是池惟青的,这会儿则是她自己的心脏搏动。
淡定。淡定。
箬竹在心里磕磕巴巴地念着静心咒,顺便埋汰自己:你可真没出息。身为仙君对区区凡人动心也就罢了,居然还不禁撩!这是通晓情爱红喜神,该有的修养吗!
不应当,实在是不应当。
箬竹无声提起一口气,在自我鼓励下,不甘示弱迎上池惟青笑意深深的眸子:“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格外担心。陛下若是觉得有所不适,可千万别怕丢面子讳疾忌医,这毕竟是天下百姓都在乎的大事,马虎不得。”
她说着,还不忘视线往下挪动。
箬竹心里暗啧,伤在大腿根,方寸间的距离,很难保证不会受到影响埃
等等……她目光方才扫过处,似乎……似乎有盘龙柱屹立巍峨?
箬竹蓦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开始不安荡漾,刚鼓起的满腔志气,顿时泄了个空,抵在桌案的身子便随之僵硬无措起来。
貌似,仿佛,好像……一不小心惹过火了。
池惟青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越发饶有兴致地步步紧逼,满身龙涎香将少女包裹:“你是不是真以为朕的自制力很好?”
“此番围猎,朕将后妃都带来了猎常若是朕接连三日宿在自己殿中,被朝臣得知,他们免不得该有和阿竹同样的顾虑了。所以……”
池惟青嗓间压出一声笑。
箬竹扶在桌沿的手指绻起。
池惟青长臂圈过她纤细腰肢,拦腰把人抱到了桌案上,轻拍了拍她颤动的指骨:“别紧张。”
箬竹此时脑海里一片空白,方才靠静心咒提起来的雄赳赳气昂昂,在看到真正“雄赳赳气昂昂”的瞬间,荡然无存。
能不紧张嘛!
上回在琴语宫被池惟青逼到退无可退,她紧张是因为没有察觉到自己动情,不能做一个随便的仙。
这一回……
她才刚刚确认对池惟青有情,却根本没有迈过人神无法长相厮守那道坎儿,更没法接受人间帝王坐拥佳丽三千。理智叫嚣着要她及时止损,趁早把这份尚未生根发芽的情扼杀在摇篮里,这样都谁都好。
偏偏池惟青在这个时候逐步逼近她,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留给她。
简直是紧张他爹给紧张上坟,紧张死了!
第21章 帝王的心头宠(21)
不行,不能,不可以。
箬竹在心底反复强调,她是仙,而他只是个凡人,他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的。
所以不行,不能,也不可以!
箬竹手指缓慢蜷紧,暗自狠下决心,但凡池惟青再有越界半步的举动,她立马就施展仙术,把人放晕。纵使要解释,也等躲过今晚这劫之后再另做打算。
“别紧张。”眼前,池惟青揉搓着她的指骨,又重复了遍。
箬竹因坐在桌案的姿势双腿悬空,整个身子僵硬,心里开始默念起仙诀。
她凝视着池惟青含了戏谑笑意的眼眸,倒映出自己无处躲藏的身影。少年帝王背脊微躬,像极了白日林中那只发现猎物的狼,浑身充满力量,蓄势待发。让先行挑衅他的猎人,最终反倒成了嘴下白兔。
她就是那只白兔,瞪圆红眼睛,不知所措,心跳又加速起来。
箬竹念到一半的仙诀忽就在自己如鼓心跳中,断了。
重新念,又断。再念,再断。
原是无比简单且熟稔于心的仙诀,这晌偏生磕磕绊绊,怎么也念不完整。
箬竹蓦地惊觉,她做了数千年姻缘神,见证过成千上万佳偶天成,虽然大部分都在她的牵线下分离了,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她自以为阅世间情爱无数,如今搜肠刮肚却无一种能教她该如何应对眼前情况。
本能的爱慕想要贴近,理性却在拉着她逃离,脑海中绷紧的弦早就断了,可还在各自撕扯楚河汉界,非要分个胜负不可。
烛光将彼此身影拉长,似将滴漏时间也拉的无比漫长。她甚至能感受到池惟青薄唇在耳畔微启,以为他就要这样吻上耳垂。
窗外夜风静止了,心底没念完的仙诀也彻底停止了。
却是换作池惟青轻柔语风吹过,箬竹听见他笑语低哑:“你我同殿而寝又不是头一回了,何须这样紧张?”
刹那,箬竹双眼圆溜溜地愣怔住,一眨不眨。
“早说过不会强人所难,君无戏言。”池惟青说道,“这话永远作数。”
不会强人所难,就是不会做她不愿之事。
待反应过来言下之意,箬竹空白一片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他所言同殿而寝,指的是那日琴语宫二人分别眠在里外两张榻。
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却又无端浮上丝缕难言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