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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三种办法,便如同不破不立。
无情道既坚守不住了,索性干脆完全破了它,改修有情道。
世间修习有情道的宗门有许多,心法也多有相差。其中实力最强劲的,还要属合欢宗。
景问筠想着不由自士看向箬竹,她已经将毛笔润上墨水,抬起手腕,准备在画卷落墨了。
就在笔尖将要落在宣纸,景问筠突然握住箬竹的手腕:“你真要作画?”
“不然呢?”箬竹觉得他这问题甚是莫名,不画画,她大半夜的拿纸笔作甚。
景问筠并没有松开她的手,始终保持着毛笔尖悬在宣纸上空三指的距离,又问:“你刚刚,就没听见老板娘说的话?这画卷,不是这么用的。”
箬竹越发奇怪,景问筠和老板娘在门口说的话,她当然听见了。
当时老板娘是怎么说来着?
——白纸铺在任何地方,然后便是……作画。
作画无非是用笔在宣纸上着墨,不是这样用,还能如何?
景问筠看出她眼底强烈的好奇,使了巧力抽走她手中毛笔挂回笔架上,问道:“你可知这红袖招是何地方?”
“喝茶聊天,情人约会的地方啊。”箬竹答得流畅,满脸理所应当。
“非也。”景问筠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这词吟咏的是不错,可今日咏诗那人漏了下一句: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
“花丛宿是何意思,想必你久居合欢宗,应该比我清楚。”
箬竹被他说愣了,花丛宿指代什么,她当然清楚。可这红袖招看着风雅至极,奢华至极,怎么可能会是……勾栏院那种下流的地方?
“你刚才在三楼绕了整圈,就没想过动用灵力看看那些关门厢房中,正在发生什么事?”景问筠追问。
箬竹不自在地挣了挣被景问筠握住的手腕,收回后的手抓住桌沿,用指甲一小点一小点地去抠上头木屑,有些心虚回答:“没。”
那时她光顾着给人牵姻缘,其余什么都没注意。
可若真如景问筠所说,这地儿实际上是秦楼楚馆,有些事倒反而能解释通了。
比如……难怪当她说出将此处当客栈时,老板娘会露出那样惊诧的神情。那哪是普通老板娘,该喊她声老鸨更恰当。
景问筠就站在她面前,两人之间距离极近:“现在你知道了,还要选择作画?”
箬竹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能。景问筠今日的声音似乎与往常有极大不同,低沉喑哑了许多,温热呼吸尽数喷洒在她侧脸,不再是无波无澜的如霜清冷。
“青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影响我画画。”箬竹还是没理解这空白画卷的含义,转过身背对着他。
她无端有些怕这样有情绪的景问筠,盯她就像是饿狼盯上了猎物,总觉得那眼神分外犀利尖锐。
“不影响吗?”景问筠反问,指间捏出一道灵决,朝箬竹身侧墙壁穿过。
这是道扩音诀,能将被障碍物阻隔掉的声音复现放大。
灵决穿透白墙打入隔壁房间,便将那间屋子中的声音,尽数呈现在他们耳边,清晰得连呼吸声都能听闻。
“你可知他们现在做什么?”景问筠问。
随着他话音落下,箬竹耳边便只剩了从隔壁传来的轻笑低吟声,能明显判别出是一男一女。
女子从嗓鼻间发出的笑音娇滴柔软,迎合着男子略显粗重的喘`息,时不时声音高昂一瞬,又戛然而止。那男子似由此得了趣儿,如此反复多次,将一整截女子笑声断的支离破碎。
仅听声音,就足够香艳旖旎。
箬竹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女,她当然知道隔壁在做什么。
她只是没想到,素来衣冠楚楚、面若霜寒的无情道长景问筠,居然也懂的如此之多,还堂而皇之地叫她听这种声音,脸颊不由自士就涨红了。
箬竹念了段消音诀,她不想听这些。景问筠既然可以将声音呈现在她耳畔,她当然也能让房间重回安静。
但她的法术还没穿过墙壁,就被景问筠另一道诀在半空截断。
“你干什么?”箬竹有些恼羞成怒。
只见景问筠眉梢微挑,似是浅笑着的,说道:“他们这是在作画。你方才既说不影响,又缘何要出消音诀?”
“作,作画?”箬竹愣了一下。
景问筠不置可否:“你可要看看?”
箬竹承认,她一向旺盛的好奇心在景问筠反问时冒出了苗头,但她始终谨记好奇心害死喵这句人生至理格言,犹豫几秒钟后,果断摇头。
“不想,那事儿有什么好看的。”
景问筠尊重她的意愿,收回了指尖将出未出的透视诀,说道:“你既不想看,那吾便解释予你听罢。”
箬竹:“???”
景问筠似乎在要不要听这件事上,从不过问她的想法,在箬竹呆愣间,已然挥开桌面上除了画卷以外的其他闲杂物件,而后朝她道。
“坐上去。”
“坐,坐哪儿?”箬竹莫名。
景问筠道:“画纸上。”
“啊?”箬竹不禁诧异出声。
画纸在桌上,人却还要往上坐,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姿势?
她没动作,景问筠也不强求,直接用灵术造出个人偶,身形相貌皆同箬竹七八分相似,身披张扬红衣,除却无法开口说话和眸光流眄,几乎能以假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