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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箬竹悠然问他。
“所以!”文辞声如洪钟,“老头儿我作为教导了你几千年的前辈,不准你草率跟那个道士成亲!”
箬竹就任由他说,不放在心头的听上一两句,然后左耳进右耳出,顾自鼓着腮帮子玩儿。
“我现在呢,比起相信天神,更愿意相信事在人为。”她道。
毕竟她自己身为姻缘神在公事上就不甚靠谱,保佑不保佑的,都是虚话。
“你这是把老头儿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文辞愈发大声,“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家那位景道长,有个情同手足的师弟。老头儿我最初在凡间游历遇上他的时候,他就想要不惜代价复活他的师弟。”
“老头儿我瞧他实在诚心,便教了他一个法子。”
“直到前几天他传信给我说,已经弄到了往生弥画。等会儿老头儿我就告诉他,往生弥画只有一卷,他只能在复活师弟和重塑你的魂魄之间选一个。要是他选了他师弟,到时候可有你哭的!”
箬竹半边腮帮子鼓着,含着空气愣住。
她自认识景问筠起,就知道他很在意那副画。却没想到,那卷画居然是传闻中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往生弥画。
文辞见她突然整个人沉静下来,以为她终于被自己说动了,当即双手一拍:“我现在就去让他做选择!”
风风火火地转身就走。
“等一下。”箬竹忽而从背后喊住他,“你刚才说,给我牵了一门姻缘线?牵的那个人,是谁?”
文辞警惕看她:“你想干嘛?”总觉得小姑娘不怀好意。
箬竹笑笑:“我就问问而已,绝对没想干嘛。”才怪!
她不会去试探景问筠,因为她是让景问筠无情道破碎的人,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便是太看不起无情道的坚韧,和景问筠的真心了。
但她却能做些别的。
既然文辞用姻缘红线为由束缚她,那她就把老头儿牵的线砍了,重新接上跟景问筠的姻缘,看文辞这个老古板还能说什么!
可文辞挠头留下句“不记得了”,就跑一样地遁走了。
箬竹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真的年纪大做事糊涂不记得了,还是猜到了她的小九九意图,故意不肯说。
但箬竹也不在意他究竟说或不说。于她而言,能砍了最好,不能砍也罢,这都不过是个莫须有的形式。她仍旧是那句话,事在人为,比什么天神保佑都靠谱。
景问筠住的小院子就在她对面,只需推开侧窗,便能望见白衣道长背脊挺直地坐在桌边,桌面上摊放着往生弥画,还有从合欢宗要来的,装了他师弟骨灰的白瓷罐。
文辞在外人面前倒是端得庄正,做足了世人对神仙惯有印象的样子,半点叫人瞧不出本质上暴躁老头的本性。
箬竹不用放出顺风耳去听,就能猜到文辞在说些什么迷惑景问筠做选择的话。
她既揣了对景问筠的信任,便不欲听墙角。转而在屋内晃荡了一圈,果然被她在文辞的屋子里找到了一罐麦芽糖,和一包粽子糖。
老头儿素来爱吃糖,箬竹嗜甜的喜好也是跟他学来的。这会儿,这些糖正好解她的馋。
大半包粽子糖吃完,箬竹盘算着时间,那屋要说的话应当也差不多说完了。她拍了拍手上糖渣,推门走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景问筠的声音穿透竹门,钻进了她耳朵里。
“仙师不必再劝,吾想的非常明白,且绝不后悔。”
“师弟于吾,是有余力便救,无余力便替他超度亡魂的兄弟。而阿竹……是吾哪怕以命换命,哪怕毁道入魔,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救的心上人。”
“重塑魂魄之事,还叨唠仙师尽快费心了,毕竟……吾与阿竹择了明日成亲。”
紧接着,便是一截沉默。
而后木门打开,箬竹歪了歪头看向文辞,笑盈盈重复景问筠方才的话:“重塑魂魄之事,还叨唠仙师尽快费心了,毕竟……我和我家道长择了明日成亲。”
她笑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几分得意,心想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从前是文辞老头儿使唤她,现在总算轮到她和景问筠指使老头儿了。
文辞半口气憋在心口发不出来,他身为姻缘神前辈,还没受过这种挫折!又撞上箬竹抿唇憋笑,重重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箬竹脚步轻快走进屋中,景问筠抬眼看来,目中有柔色:“何事这样开心?”
“道长吃糖吗?很甜的。”箬竹背在身后的手朝他伸出,掌心躺着两颗糖纸包着的粽子糖。
景问筠捡起一颗,棕黄色糖纸在他莹白手指转了转,剥出内里金黄透明的糖果。
“张嘴。”景问筠道。
箬竹依言照做,景问筠捏在手里的粽子糖顿时送进了她嘴中,指腹轻擦过下唇,微凉指尖温度划过,转而她腰身被搂住,换了景问筠温热薄唇覆上来。
唇齿缱绻,景问筠吻得有几分霸道,掠夺着她嘴里空气,箬竹险些就要喘不过气儿来。
直到整颗粽子糖尽数融化,景问筠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但见他一脸餍足,伸出拇指擦去箬竹嘴角玉液,点头笑道:“确实甜。剩下的这颗,吾喂你吃。”
他说着,剥开另一颗糖的外衣,却是将粽子糖塞进了自己嘴里。
箬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不是说喂她吃吗?怎么反倒自己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