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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了自己与风遥争吵的对话,遂猜到风遥定会救她。所以假意对箬竹下手,只等风遥在自顾不暇时暴露破绽,一举得手。
恶鬼的利爪还在往前,箬竹甚至能听见皮肉被割破的声音,看得她胆战心惊,别过脸朝地面,却又忍不住担心风遥的情况,最后目光停驻在他的面容,苍白却并不虚弱。
风遥咳嗽两声,嘴角渗出一行血迹,抬袖间轻飘飘拭去:“你就是那个在九幽闹事的东西?”
他称眼前恶鬼为东西,轻蔑可想而知,哪怕此刻他才是被重伤者,却并不把这点痛放在眼里。
“是我,也不是我。”恶鬼每说一个字,利爪就用劲儿一分,“本来以为把你引进九幽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带了个姑娘进来,还小心翼翼地护着哈哈哈哈——”
“风遥,受死吧!”他丑陋面孔被仇恨的阴霾蒙蔽,咬牙切齿地咆哮,“你就算当上了鬼王又怎么样,还是改变不了血统低劣的事实!你就是只从九幽爬出去的恶鬼,凭什么把我们关进这……”
话音戛然而止。
恶鬼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匕首,满脸不敢相信地抬眼。
箬竹坦然接受他狠毒的目光,同时手持短匕横向转动:“别这么看我,我只是觉着你满嘴屁话,该死罢了。”
“血统低劣怎么了,只要德配其位,他就是能当至高无上的鬼王。而你……”箬竹撇嘴鄙夷,“作奸犯科的恶徒,能让你继续活着已经是天大仁慈了,非但不改过自新,还妄想离开九幽?做梦去吧!”
箬竹根本不带怕的,纵使这东西的利爪再狠厉,但她掌心握着驱鬼红珠,就没有任何鬼能对她放肆。
而自己虽然没了仙力,但出招的基本速度还在,方才趁其狂妄不备时,拔出风遥藏在靴侧的短匕,一剑穿肺。
箬竹拿着短匕的手使力,想就此了结掉此鬼,手腕却忽然被人握住。
风遥抬手揽住她肩膀,在少女转过头的瞬间,打得那鬼灰飞烟灭:“杀人是手染罪孽的事,让我来。”
音落,整个人因重伤向后踉跄半步。
箬竹连忙扶住他,瞧见他胸口五个血淋淋的窟窿,也顾不得在此之前她正气恼着风遥玩弄她的情绪,整个人只觉得心乱如麻:“你,你还好吗?”
风遥嘴角扯出苦涩浅笑,摇了摇头:“不大好。”
答应过不会在欺骗她,所以,连说没事儿想哄哄人别担心,也不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预估进度,下一章女鹅能就发现狗风遥=她的小屁孩=她的景道长=她的小皇帝。
你们猜,女鹅和风遥对质的时候是会甜还是虐咧?(狗头)
第90章 鬼王的命定缘(8)
风遥在强撑着回鬼城的途中,晕倒在地,鬼医此时已在殿中诊了大半个时辰。箬竹手中紧攥着风遥永不离手,却也在高大身躯轰然倒下时,滑落掌心的玄冰折扇。
她在外殿等待得心焦不已,只要一闭眼,五个血窟窿就赫然出现在黑暗视线中。乃至端起茶盏喝水,垂眸间也会见芽青色茶面漂浮五点殷红,宛如倒影。
箬竹从没像现在这般自责过,一炷香时间内,她做了无数遍假设。如果那晌她没有和风遥发生争执,没有赌气地扭头就走,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其实仔细想想,风遥那会儿故意惹她担心紧张,并算不上什么大的原则性欺骗,充其量属于逗趣儿玩笑罢了。而她不依不饶地诘责,略微显得小题大做。
况且以他们俩原本无甚情意,风遥还救她一命的关系而言,风遥对她这几日时不时就闹小脾气的态度,已经足够好,便越发显得箬竹有些过分。
她坐立不安良久之后,鬼医总算出来了,箬竹连忙上前询问:“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鬼医道,“得亏王上有灵力护体,那一爪也没正中心脏,吃些滋养心脉的丹药,再修养几日便能恢复。”
箬竹悬了大半夜的心,终于稳稳落下。风遥受伤她有难辞其咎的责任,从鬼医手中接过药方子后,便朝药房而去,寻思着一会儿送药去,顺便给自己那通坏脾气道个歉。
雾蒙蒙的清晨天光逐渐明亮,众鬼经历了夜的狂欢,纷纷躲回阴暗屋舍。
箬竹推开药房铁门,连个职守的鬼都没见着,看来得要全程亲力亲为了。
她是懂些药理的,依着药方配药于她而言并不难,繁琐的是她头一回来这间药房,不知各种药材分别存放在何处,需得一个一个抽屉拉开慢慢找。
蓦地,两张折叠的纸条从抽屉缝隙间飘然落下,箬竹从地上将其捡起,本欲归回原位,却不禁瞥见薄薄白纸透出墨色深浓的四个小字:招魂秘术。
箬竹愣怔一瞬,她记得招魂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术法,不由得受好奇心驱使,展开了纸条。
前面大半内容详细述写了招魂秘术如何开展,箬竹一目十行地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几个用朱笔突出的字上。
——切记,招魂秘术反噬极强,施术者不论成败,每逢月圆之夜必受万蚁噬心之痛,唯有与被招魂者灵肉交合方能缓解。是以,不到万不得已,切勿轻易开启秘术,切记、切记、切记!
箬竹若有所思,招魂术开启需要浑厚灵力献祭,而鬼域中有这等能力的,唯风遥一人。且月圆之夜恰好是她在鬼域醒来那日晚,她原以为风遥会过来,可直等到睡着也不见风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