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点头，目送陆添阳往外走，忽然喊道：“老陆，去看看苏老爷子吧，前段时间他跟我提起过你。听话音，挺关心你的。”
    陆添阳会意，回头对老何说了一句谢了，快速离开，都没顾上跟程何打招呼，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何看着陆添阳离开，回房间时，担心的看着老何，“爸，有哪里不舒服吗？”
    老何笑了笑：“没有，我什么风浪没见过，平静的很。”
    说完，担心儿子不信，又补充了一句：“能让老子暴躁如雷的人，从来都只有你。”
    程何低下头，心里挺难过的。
    爸爸对他是恨铁不成钢，他却志不在此。
    父子间沟通不到位，互相不理解，才会错失了这么多年的亲情陪伴。
    他好遗憾，没有跟父亲好好聊过。
    老何又笑了起来：“现在想开了，是我不该逼你。一如当年你爷爷给我铺好的路，我也不肯走，直到你爷爷临走的时候，他还在跟我说，一辈子都在担心我走错了路。”
    程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他跟爸爸一直都不太能聊。
    “现在好了，提前退休，我们爷俩也能平心静气的一起吃饭说话，挺好的。”老何拍了拍程何的胳膊，和蔼可亲的望着他。
    程何鼻子泛酸，根本不敢抬眼看爸爸，含糊嗯了一声，说是给妈妈打个电话便出去了。
    靠在走廊的墙上，陆添阳擦掉眼泪，心里挺难过的。
    爸爸才是被病痛折磨的那个人，可这段治疗的日子里，爸爸反而是最乐观的那个，总是反过来安慰他们。
    他也想开开心心的陪着爸爸，可看着爸爸那么痛苦，那么坚强，他开心不起来。
    他便明白了爸爸对他的爱有多么深沉。
    几年来，这样的治疗，一定有过很多次。
    只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才瞒着他。
    平静了一会儿，程何返回，对老何说：“爸，今晚我陪您吧。”
    老何其实是不愿意儿子陪着的，因为他夜里也会被病痛折磨醒，不想让儿子担心他。
    想想儿子是在珍惜他还活着的时候，他又舍不得拒绝，便点了点头。
    帮老何擦洗了身子之后，程何去冲了个澡，换上老何的睡裤，睡在了陪护床上。
    他想要找个话题跟爸爸聊天，却发现童年没有值得提起的美好回忆，读书时期是在外婆家的，更是没什么交集。
    明明是最亲的父子，却像是毫无瓜葛。
    “睡吧，别想了。”老何说。
    程何愣了一下，闭上眼睛，“好，您也早点睡，有什么需要就叫醒我。”
    老何嗯了一声，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准备睡的时候，老何想起顾谨遇，语重心长的对程何说：“儿子，多交些朋友，我看顾谨遇和唐乾都是值得来往的人。虽然城府深，但沉稳聪明，人又正直，是适合做一辈子朋友的。”
    第681章 你更重要
    程何很不喜欢爸爸这样说话，每一次都跟临终留遗言似的，令他心情沉痛。
    只是他能够理解爸爸害怕的心情。
    他认真的答应：“爸，我会的，他们本来就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我只是不喜欢应酬，不是没有朋友。”
    “当然，如果他能活着回来的话。”片刻后，老何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震得程何出不来气。
    这话是什么意思？
    爸爸不是不想他知道吗？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唉，这一辈子，知道了太多事，挺累的，”老何叹息，感慨不已，很是疲惫，“我先睡了，你也睡吧，他的事你是帮不上半点忙了。”
    程何沉默良久，闭上眼睛，默默祈祷，只愿顾谨遇能平安归来。
    他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存在，若是回不来，是所有人的损失。
    苏慕许满眼是他的样子，明显爱惨了他。
    若他不回来，苏慕许的一生也完了。
    还有他妈妈，才开始新的生活，若是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该多么的悲痛欲绝。
    叶锦年又发消息的时候，程何问他：“你在哪儿？”
    叶锦年：“美国啊！”
    程何：“去教堂帮我祈祷，祈愿亲友们平安健康。”
    叶锦年：“我去过了。每次路过教堂都会进去，为老何祈祷。”
    程何：“再去一次。”
    叶锦年：“好。”
    收起手机，叶锦年立马爬起来，去最近的教堂祈祷。
    他认识的程何是一点都不迷信的，可人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总是会希望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可以保佑他们。
    叶锦年却不知道程何要求他这样，是因为他觉得叶锦年离顾谨遇比较近。
    如果真的有神明，希望神明可以听到祷告，保佑顾谨遇此行有惊无险，平安归来。
    顾谨遇坐上驾驶座，系上安全带时，唐爷过来，红着眼眶对他说：“谨遇，救人重要，你更重要，你要活着回来，知道吗？如果实在救不了他，保护好你自己，知道吗？”
    顾谨遇有些意外，没想到在唐爷的眼里，他的命更重要。
    也许他知道爸爸不可能愿意见到他死在他面前吧。
    这番话意味着爸爸可能不知道他要来救他。
    “知道了，我是来救人的，不是一命换一命的。”顾谨遇回了唐爷的话，将车窗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