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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冯宜这样贴身伺候的人却发现李建深开始变得喜欢发呆,经常会一个人看着东宫的方向出神。
    他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劝导。
    其实想想那日,也难怪太子会如此生气。
    任谁被人当成替身,都不会高兴,更何况是太子殿下这样的天潢贵胄。
    他的尊严、高傲被太子妃毫不犹豫地踩在脚下,焉有不怒之理。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太子也拿太子妃做替身和靶子,若搁在寻常人身上,也算是两清了,但李建深是太子。
    这世上,从来都只有太子利用别人的份,哪里有反过来的,太子妃瞧着那样听话懂事,不想却也做出这样的大胆之举来。
    这是一笔糊涂账,谁也算不清楚。
    两人如今也算是闹掰了,太子不理会太子妃,太子妃亦不理会太子,从前若太子不住宫里,她三五日便要差人来问候的,可是这都这么久了,她愣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往日对太子的那些情意,当真不过都是装的罢了。
    冯宜见李建深正在处理公务,便出了沁芳殿,伸了伸懒腰。
    开春了,万物复苏,但愿一切都能好起来。
    他怀抱着拂尘,正打算回去,却见一小内监过来,道:
    “大伴,卢娘子来了,想要见殿下呢。”
    冯宜道:“殿下不是早说了,卢娘子有事便去请太医,无事不要打扰他么?”
    自从太子搬来梨园,卢娘子三天两头地便往这里跑,太子并不大见她,她还是这样锲而不舍,又是何必?
    那小内侍点头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不是说了么,殿下不见她,好好送回去便是。”
    “不……不是。”小内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喘着气道:“是太子妃来了!”
    冯宜一愣,不禁微感吃惊。
    自从那日太子同太子妃生了气,太子妃便再也没有来找过太子,而由于太子的原因,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不大打听太子妃的消息。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太子妃’这三个字属实已经变得有些陌生,如今突然听到,自然感到意外。
    冯宜皱起了眉头。
    卢娘子太子不见,那太子妃呢?
    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禀告一声。
    “你说谁?”
    李建深坐在胡床上,问道。
    冯宜小心地看着他的神色,答道:
    “回殿下,是太子妃,哦……还有卢娘子,也在外头。”
    李建深垂下眼,长久地不说话,他如今眉间已经没有了朱砂痣,面容瞧着比从前更显冷峻。
    冯宜见此,便道:“奴婢这就差人将太子妃送回去。”
    他一只脚刚踏出门槛,便听见李建深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叫她们都进来。”
    冯宜一愣,称是。
    青葙在外头站着,卢听雪歪头看她,“太子妃好似许久不曾来过了。”
    青葙笑了笑,道:“是啊,我对梨园并不熟悉,也便来得少了些。”
    卢听雪打量着她,淡淡道:“是么。”
    她可记得,从前可不是这样。
    青葙察觉到她的目光,并没有在意,眼睛只看向沁芳殿的殿门。
    她在当卢听雪替身的那段时日,于她本人并不了解,如今也不想与她有什么多余的交集。
    卢听雪对她是个什么看法,与李建深的关系如何,通通不关她的事。
    见她这样,卢听雪也移开了视线。
    她知道李建深这些时日跟青葙并未见过面,便猜测两人多半是闹了矛盾,还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如今见了青葙的面,她便确定了这一点。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们关系不好,对她是有利的。
    冯宜出来请她们两个进去,卢听雪微楞,随即笑了起来,她就知道,李建深不舍得这么久不见她。
    她抬了抬手,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太子妃请。”
    青葙并未露出她想象的怒容,反而笑了笑,抬起脚往里头。
    待两人进了殿,见到李建深,都不禁微微一愣。
    李建深眉心的朱砂痣不见了。
    只不过青葙只是抬头看了看,便开始行礼,而卢听雪却是上前几步,语带关心道:
    “殿下……”
    李建深一直在观察青葙,她瘦了,精神头好似比从前差了些。
    他心里隐隐期待她是因为他才这样,可是见她对自己如陌生人一般,不由在心中冷笑起来,眼色也黯了下去。
    她心中只有她那个死去的阿兄,哪里会将他放在眼里?
    自作多情的蠢事,一次就够了。
    他眼睛盯着青葙,却对卢听雪道:“坐吧。”
    卢听雪听见李建深这句话,便开始往他身边走去,见他没有拒绝,便大着胆子在他身边坐下来。
    青葙像是没瞧见,仍旧跪地给李建深行礼。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他道:“起来吧。”
    青葙谢恩起身,李建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拿起茶杯把玩起来,道:“你来,可是有事?”
    冷淡的语气里藏着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关切。
    青葙点点头,也丝毫不顾及卢听雪在这里,轻声道:
    “殿下,妾是来求殿下和离的。”
    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李建深手里的茶杯已经被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