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步行街上行人渐多。
    艾九落迟疑了下，含笑点头，玩笑道：“好，不过你请了叔叔喝奶茶，叔叔可不能厚着脸皮让你请吃饭。”
    还是叔叔请吧。
    “我们团的套餐，姐姐已经付过钱了。”默默不给面子地说。
    琼荧噗嗤一声笑出来，喊来服务员加了一副碗筷。
    艾九落无奈地笑了，只玩笑道：“叔叔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潮流了。”
    “叔叔才不老呢。”琼荧小声嘀咕道。
    艾九落耳尖发红，心中某个地方空寂地可怕，只觉着能这样和她一起吃饭，都是偷来的时光。
    珍贵且再难求。
    小姑娘单纯，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家底便让他套出了个七七八八。
    父母工作忙，长期在国外，常常是三四个月才能回来一次，生活上很难照顾到他们。
    之前请的保姆曾在私下里虐待弟妹，两个女孩儿便不敢再请保姆，干脆自己带着弟妹。
    她的那个姐姐灼华也因此在小小年纪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没有别的亲戚吗？”艾九落蹙眉，担忧地问。
    就她们两个小姑娘带着孩子生活，未免也太危险了吧？
    更何况她还这般单纯，对他这个外人一点都不设防，万一他是歹人呢？
    琼荧摇了摇头，拿公筷给他夹了个鸡翅。
    “我和灼华报了同一所学校，到时候在外租房，应当也能照顾好他们。”琼荧说的坚定，看向默默和小云儿时目光柔和的能滴出水来。
    艾九落愣了许久，才问：“你们报的哪里？”
    “S大。”琼荧说：“那里的金融专业是最好的，灼华说想学金融。”
    “那你呢？”艾九落没忍住问。
    琼荧愣了下，才笑道：“我选了教育学，以后当个老师，教书育人应该也不错。”
    艾九落顺着话头夸了她一句，心中多了点思量。
    ——他们两个小姑娘，带着两个孩子去新的城市真的可以吗？
    如果只是单纯的去上大学自然是没什么，但这两个小孩子……
    艾九落觉着自己有点像老妈子。
    艾九落在心中算了下，问：“他们应该也要上小学了吧？转学的话会不会不方便？”
    “爸妈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琼荧正在挑鱼刺，闻言顺口说：“我们会提前半个月过去，手续什么的……应该能办的及。”
    艾九落听到这话差点被气笑了，实在不知道该说这对姐妹是心大好还是天真好。
    他斟酌了下，才说：“我那段时间应该也要去那边办点事，如果你们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和我联络就好。”
    他说着，掏出了手机，主动开口加了微信，留了手机号。
    他没有主动说要和她们一起，更没有直接说要帮忙。
    就像是一个善良礼貌地陌生人，出于客气和一时的恻隐之心才留下了联系方式一般。
    琼荧的表现也像是个未长大的小姑娘，她客气地道谢，笑的乖巧。
    四人在一顿饭后散去，艾九落将人送到小区门口便转身离开，一如上次见面时热心且礼貌。
    只是回去后，他看着手机里多出的卡通头像，指尖在九宫格上反复停留许久都没打下剩下的字。
    最终，他放下手机时，除了设置了一个置顶外，半个字都没发出去。
    两人的对话框里一片空白，仿佛加这个微信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半个月后的一日，艾九落半夜开车路过自己姐姐家，就见自己那个人小鬼大的外甥女只拿着个手机就跑了出来。
    皱眉将车子停过去，艾九落摇下车窗：“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听到他的声音，苏灵儿像是见到救星一般，拉开车门就坐了过去。
    “我朋友出事了！去市中心医院！”
    艾九落愣了一下，一边发动车辆一边说：“不是说了让你离那些狐朋狗友远一点吗？”
    苏灵儿正急着回消息，指甲将手机屏敲得嗒嗒作响。
    “琼荧也是狐朋狗友？”
    她的话才刚落下，车子便猛地加速。
    苏灵儿被惯性甩出去，脑袋正好儿磕在椅背上，疼得她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你急什么！阑尾炎住院！人没事！”
    艾九落松了口气，将速度稍稍放慢了些。
    他像是在为自己方才地行为找补，随口说：“她们两个带着孩子挺不容易的。”
    微顿，他又问：“不过这个时间了，她们怎么会找你过去？”
    “灼华走得急，没想到两个孩子偷偷跟上来了。”苏灵儿翻了个白眼：“医院人多，她看不过来，又不放心两个孩子自己回家，所以托我过去将孩子领走。”
    艾九落含糊着应了一声。
    苏灵儿又瞟了他一眼，继续说：“我接到电话的时候，琼荧的情况不算特别严重，灼华说暂时还没有安排手术，如果炎症能压下去的话，折腾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嗯。”艾九落注视着前方，捏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
    苏灵儿身子前倾，一手还扶着副驾驶的靠背。
    她盯着艾九落看了许久，才忽而说：“小舅舅，你不会真的喜欢上琼荧了吧？”
    出乎苏灵儿意料，艾九落将车开的极稳，没有半点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