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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顾宁绷着身子, 指尖攥住了一道月牙白,都快闷出汗来了,她再也撑不住,忽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萧夙支着额头瞅着她,笑道:怎么不睡了?
    顾宁暗暗咬牙,很想挠他一把, 他在一旁看着她, 她能睡得着才是出奇了, 他要亲就亲, 做什么来问她,他哪次肯听她的, 这会儿又学起君子做派, 还非得让她点头才行, 之前她不点头的时候, 他不照样亲得起劲。
    还睡不睡了!话一出口,顾宁就觉得她这语气有些冲,好不容易跟他相处得融洽了些,万不能因她一句话给破坏了。
    她没有抬眼去看他, 抿了抿唇,语气温柔地描补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吧,要是有话,明天再说可好?
    萧夙淡淡回道:世子妃说得是。
    身侧的热源骤然离去,此前还觉得闷热,现在又觉得冷了,顾宁裹紧被子,少顷后,悄悄地拿眼去瞅他,他的侧颜映入眼帘,眉眼清隽,鼻梁高挺,因他闭着眼睛,她的视线也大胆了些,试图从他的脸上瞅出一点蛛丝马迹。
    看得太投入,忽然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顾宁瞬间扭过了头,心口跟着噗通了两下,这就是做贼心虚了,她知道自己又扫了兴,一次两次就算了,长此以往,谁能耐烦来迁就她,她亦是懊恼自己不争气,净会做煞风景的事,她手里无权,又被他冷落了,以后的日子有她好受的,嫁都嫁过来了,就不差这点事了。
    早就想清楚的事,怎么临到头又被她弄成这样了,顾宁兀自懊恼,转眼又埋怨起他来,她不争气,他就不会强硬一些,把她捆了绑了怎样都好,何必像如今这样,让她忐忑心虚,甚至还莫名其妙地觉得亏了他,这就好比两个人做买卖,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可对方把钱都付了,另一方却揣着银子不肯交货了,她做的事跟这差不多,忒不地道。
    顾宁不知道萧夙是怎么想的,他难道还指望那个不肯交货的良心发现不成,他的厉害呢,怎么不照着她使了,说不定他一发怒,她就怂了,毕竟她也不敢真得罪他。
    听听顾宁这想法,不光没有良心还得了便宜卖乖,亏着萧夙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都能忍不住想抽她,要又捆又绑的才能睡个女人,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是不把他的脸往脚下踩么,但凡有点傲气的男人就做不出这事,只能证明自己的无能。
    当然,如果这法子对她有用,萧夙未尝不会去试一试,但他太了解她是个什么德性了,你越是拉她拽她,她越是往回缩,就好像别人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轴成这样的姑娘也是少见。
    次日起身,顾宁见萧夙神态如常,并未把昨晚的事情放到心上,她也高兴了一些。
    早饭时,见他要添粥,顾宁很有眼力见地去接,我来吧。
    萧夙略挑眉头,将碗递了过去。
    一双素手接过瓷碗,顾宁起身拿起长柄木勺往碗里舀粥,动作轻柔优雅,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梳着妇人发髻,雾鬓云鬟,风姿绰约,皓腕上带着金镶玉嵌珠宝镯,衬得肌肤鲜润似雪。
    他饶有兴致地瞅着她,顾宁将碗放到他的手边,萧夙笑了一下,道了句有劳。
    顾宁的心情又愉悦了几分,她做的事情他可以看到眼中,虽是一句话的事,也叫人心里熨帖。
    入冬之后,天气骤然变冷,苏嬷嬷给顾宁送来了新做好的冬衣。
    外面寒风呼啸,屋里早早地烧起了地龙,顾宁捧着热茶,跟苏嬷嬷说话。
    今年的冬天冷得太快了,前几日还穿着单衣,一下就冷了下来,这才刚入冬,要不是几个绣娘一起连夜赶制,还不知要做到什么时候呢。这两身是刚做出来的,时间仓促了些,有不精细的地方,世子妃多担待些,剩下的让她们细细做去。
    顾宁看着送来的衣物,已经很好了。
    这话是她的真心话,这些衣物的配色和款式都不错,说是仓促赶制,但她着实挑不出错来。
    苏嬷嬷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顾宁拿过针线笸箩继续做靴子,这几日天气阴沉沉的,一入冬就这样冷,她这靴子也得赶紧做出来,本来做一双就行,突然要做两双,她一下忙不过来,这几日不大出门,光顾着埋头做活儿,纳个鞋底子把手指都磨红了。
    白天里什么也不做,就专心致志地做靴子,连午觉也不睡了,成天捧着个针线笸箩。
    珍珠知道小姐这是又犯老毛病了,一旦投入进去就停不了手,非得做完了做好了才罢休。
    珊瑚给顾宁换上热茶,世子妃歇一下吧,别累着了。
    玛瑙也道:就是啊,世子妃您歇一歇,奴婢也会纳鞋底,要不让奴婢帮您做做?
    珍珠看了她们一眼,往这儿来献殷勤,小姐要是能听人劝就好了。
    不必了。别人要帮她,顾宁还不让,偏要自己做,不信她连一双靴子都做不出来。
    萧夙要是回来了,顾宁就不做了,那靴子不是给他做的,不太好搁他眼皮子底下忙活,答应给他做的那双还没动手,却忙着给别人做,怕他不乐意。
    晚上睡不着,顾宁又想起了她还没做完的靴子,不想这事还好,一想起来抓心挠肝的,她精神百倍地盯着帐子,她就做一会儿,反正现在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