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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了低头,攥起萧夙的衣袖。
道长。萧夙的声音微提。
张春生问道:这位是?
萧夙握住顾宁的手,这是拙荆。
世子成婚了?那我得瞧瞧。女人端了一盘青菜走了过来,把碟子塞给张春生,朝顾宁看了过去,十分诧异,这么俊的姑娘,脸怎么涂成这样了?
顾宁看了萧夙一眼,他牵了牵唇角道:出门在外方便些。
女人打了一盆水来,快洗洗吧。
萧夙往盆子里倒了一些白色粉末,顾宁走过去撩着水洗干净了脸,清透水嫩的脸庞露了出来,犹如清水出芙蓉。
女人眼中闪过惊艳,打量着两人笑道:你俩倒是一对璧人。
因着萧夙和顾宁的到来,桌上添了菜,有鱼有肉算是丰盛。顾宁心中惴惴,她刚刚想起一个人来,上辈子她就听说陈王身边有个妖道,京里传得神乎其神,说是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因此才能帮着陈王的军队势如破竹,一路攻进了京都。他们都称那妖道为张道长,张天师,而方才那女人喊的也是老张。
世子妃尝尝这鱼,这是老张今天刚钓上来的。
顾宁心不在焉地夹了一筷子鱼肉。
张春生忽然说道:我给世子妃算一卦吧。
顾宁的手一下攥紧。
玉卿柳眉倒竖,算什么卦啊,你算得准么,还到处给人算!
你胡搅蛮缠,我算的卦如何不准了?张春生瞪大了眼睛。
准个屁,我那个坠子丟了半年了还没找到。
不是说在井里么!
那你给我捞上来,捞上来就算你算得准。
萧夙见怪不怪地给顾宁夹了一块鱼,顾宁咬了一口鲜嫩鱼肉,心底微微一松。
玉卿筛了几盅荷花酒,对顾宁说道:让他们两个男人喝吧,咱们去院子里乘凉。
顾宁起身跟着玉卿出去。
院子里有葡萄架,玉卿给了顾宁一把蒲扇,她拿着剪子去剪葡萄。
萧夙望着外面,说道:道长可听说了今年征粮的事?
张春生点了点头,去岁北地大雪,冻坏了秧苗,运河冻住,粮食运不过去,导致粮价飞涨。今年锡华又发生水灾,好几个县都遭了殃,冲毁了无数田地庄稼,这时上面还派人下来调粮,这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锡华发生这么大的水灾,不仅没有及时赈灾,还拼命压着,大批的流民没有栖身之地,逼到了绝路,发生暴动也是必然的事。
萧夙端起了酒杯,这次既然是三皇子和七皇子来调粮,也不知他们要如何征这个粮。
第105章
葡萄架上覆盖着郁郁葱葱的绿叶, 一串串紫红的葡萄挂在上面,被晚霞染上了一层金红的光,玉卿踩着木凳挑了一串又大又红的葡萄, 拿着剪子咔嚓一下剪了下来。
顾宁仰头瞧着, 看到她剪下了一大串葡萄,便伸手去接。
玉卿把葡萄放到顾宁手里,她见顾宁那双玉手, 十指纤纤跟葱白似的,指甲修剪得微尖, 透着淡淡的粉光,被这双玉手捧着,好像捧的不是葡萄,而是一堆珠玉宝石,单凭这一双手就把无数美人给比下去了。
咱们多剪几串,挑几串甜的自己吃, 把那些酸的给他们拿去, 不干活儿可捞不到吃甜的。
顾宁轻笑, 把葡萄轻轻地搁到木桌上, 摇了摇手里的蒲扇,清爽凉风拂面, 她指着一串半红半青的葡萄笑道:那就把这串给他们吧。
玉卿捏着那串一看就没熟透的葡萄, 也不多说, 咔嚓一声剪了下来, 把葡萄递给顾宁的时候,打趣道:这串葡萄可没熟呢,世子妃你怎么不心疼你男人呀,给他这么酸的葡萄吃。
他、他爱吃酸的。顾宁脸上微红, 对她的那种说法颇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咬了一下唇把葡萄接了过来。
见顾宁害羞了,玉卿像是计谋得逞一般笑了笑,一边剪葡萄一边哼起了小曲。
是顾宁没听过的旋律,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似乎只是随意哼出来的,她瞅着玉卿脸上的笑容,心想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反而比小姑娘更快活肆意,模样不如何出众,但看着她笑便教人舒心。
玉卿从木凳上下来,拍了拍手道:世子妃你瞅着我做什么,我脸上蹭上东西了?
顾宁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瞧,赶紧移开眼,摇了摇头,说道:这些葡萄要从哪里洗?
你坐着就是,我去打水。玉卿走到井边把木桶放了下去,拎上了半桶凉水,把葡萄放到一个大瓷碗里,拿过去浸泡清洗。
屋里,张春生捻开一粒花生米,朝廷拨下的修堤工款去了哪里,该好好问问那些河道衙门的官员,几百万两银子也吞得下,不怕撑坏了肚子。
萧夙扯了扯嘴角,嗤笑道:一层层孝敬上去,只怕还不够分。
永远不要小瞧人的贪欲,莫说两百多万两银子,就算几千万两银子也填不饱他们的肚子,下面不知收敛,上头亦是挥霍无度,齐国的国库能撑得住几年?可笑的是,河道监管正是三皇子萧证那边的人,若要孝敬,萧证必然要拿大头,贪墨了修堤款,决堤赈灾之事还没解决又要来调粮,大水淹了田地,秋后没了收成,当地百姓的生存都成问题,哪来的粮食给他调,若是天灾,那是无可奈何,而这人祸,岂非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