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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没有答话,萧译坐到她对面,沉默了片刻,他忽然说道:是我救了你。
所以她不该这样忽视他。
顾宁终于把目光转向他,你会送我回去么?
萧译看了她好一会儿,弯起了唇,温和地说道:世子妃已经在那场大火中丧生,尸体都找到了,你还回去做什么?
顾宁不再言语,她想知道的,都从他这几句话中得到了答案,那场大火虽不是他让人放的,但他却借着这场火做了不少事,连尸体都有了,真是安排得周到。
萧译不满她对他的漠视,微蹙着眉头,你也对萧夙这般冷漠么?
顾宁弯起眉眼,笑意不达眼底,当然不会,他是我的夫君啊,我怎能对他冷漠,可殿下您是我的什么人?你毁去我的身份,还要囚禁我的人,像个盗贼一样把我困在这里,如此卑劣,我该怎么对您呢?
到底是曾经相处过,不说有多了解,但对方的一些脾气秉性还是有几分认识,顾宁轻易地将萧译激怒,他一把攥住顾宁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偷来的也好,抢来的也罢,你现在是我的,我想对你如何就对你如何。
顾宁看着被他抓紧的手,恍惚想起上辈子,那时候可不就是他想如何就如何么,她要是有骨气些,早就一头撞死了,但她贪生怕死,就只能顺从,她还惦记着哥哥的消息,直到听他说出哥哥的死讯,便也觉得活着没趣了。
萧译看着她宛如明珠生晕的脸庞,呼吸微微急促,颤着手抚了上去,慢慢向她顷过身,你真美。
别碰我!顾宁眉头紧锁,用力地挣开他,拔下头上的簪子抵着细弱的玉颈,冷冷地看着向他。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响起了两下咚咚声。
萧译看了顾宁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椿萱堂里一片愁云惨淡。
周素心给郑老夫人揉按着头上的穴位,郑老夫人头晕脑胀,一站起来就晕眩,她躺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府里这么多年都没走过水,偏巧那晚就出了事。夙哥儿这媳妇性子古怪得很,女子的贞静淑婉她是一点都没占到,那晚只怕是她一时想不开。
不会这样的,世子妃怎么会自己放火。周素心没敢再去看,府里的下人路过那里也都避着走,那个场景太可怕了,此时想起,当晚的大火仿佛历历在目,要不是及时阻止了火势蔓延,烧毁的就不止那一个院子了。
仙姑说她身上带着邪气,她的所作所为当然跟常人不一样!郑老夫人忽然激动地直起身子,额边的筋脉凸起,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这是想跟我作对,那个女人不安好心!
周素心赶紧附和道:老祖宗说得是,您先躺下,别着急。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郑老夫人,老祖宗的心事她猜到一些,现在夙哥哥不在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他要是回来了,这事该怎么交代,虽然是个意外,但要是不把世子妃锁在里面就不会发生这种惨事。也难怪老祖宗反应这么大,她最疼爱夙哥哥,这是怕夙哥哥因此与她分心啊。
周素心这会儿倒希望萧夙不要这么快回来,等那边院子收拾出来,看起来也就不那么触目惊心了。
可惜事与愿违,第二日傍晚周素心正将药碗端给郑老夫人,忽然有丫鬟进来通禀说世子回府了。
萧夙进府后直奔内院,站在烧成废墟的院子前,有种魂魄脱离身体的虚幻。
大火之后没有人往这边来,只有三个丫鬟守在旁边,珍珠看到萧夙出现在这里,她撑起身子踉踉跄跄地跪了过去,紧紧地抓着萧夙的衣袍,眼睛通红地乞求道:求世子为我家小姐做主啊,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好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都是被那些人害的,那晚把我们都赶了出去,就留下小姐一个人在院子里,遇到了事也没人帮她,她该多害怕啊
珍珠忍不住哽咽地哭了起来,小姐的命怎么这样苦。
珊瑚和玛瑙也跪了过去,哭声连成一片。
萧夙望着烧毁的院子,所有的意识变得模糊,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他站在母亲的灵堂中,耳边哭嚎不断。
余拙从后面追了上来,见此景象也是吓了一跳。
良久后,萧夙闭了闭眼,按下胸中翻涌的血气,声音艰涩地开口说道:把赵立叫来。
赵立是主子留在府上的人,余拙得了命令立马去了前院,边走边擦了把汗。
你们把事情说一下。萧夙的声音有种诡异的平静,像风一样轻,又像冰一样冷。
珍珠哭得泣不成声,珊瑚仰头说道:那晚突然有几个婆子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往屋里贴黄符,说是老夫人让她们来驱邪,贴完符后,让人把我们都拉走了,还把院门锁了起来,结果到了半夜就起了火,世子妃也没救出来。
小姐啊!她还那么年轻!珍珠攥着自己的衣襟,泪水模糊了双眼,玛瑙和珊瑚跟着一块哭了起来。
萧夙一言不发地站在焦黑的土地上,面无表情,周身冰冷。
将赵立找来后,余拙站到了萧夙身后,忽然发现主子攥起的手中渗出了鲜血,他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心头不由得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