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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夙握着缰绳要离开,顾宁带着哭腔喊道:我要更衣,更衣!
难为她还能在如此焦急的情况下不忘找个委婉说辞,但再委婉有什么用,都被人听去了,她恨死萧夙了。
萧夙微怔了一瞬。
顾宁瘪着嘴,忍着泪,她从来没想过能被这事逼哭。
几个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顾宁以为当众喊着要更衣已经是很难堪了,谁知道更难堪的还在后头。
荒郊野外的,她和萧夙就隔着几棵树,他背对着她站在一边,顾宁瞅了他几眼,想让他离远一点,又害怕他离远了,她走到大树后头,哆嗦着手解了腰带,整个过程她都是木木的,好在天黑下来了,要是在青天白日里,她还不如一头撞树上得了。
解决完这事,顾宁低头系着腰带,脖子上忽然一凉,冰凉滑腻的触感让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惊叫一声,直接跑了出去。
萧夙疾步走来,看到从树梢上垂下来的花蛇,拔剑砍成了两截。
顾宁脸色苍白地躲在萧夙身后,从他的肩头望了一眼,戳了戳他的背,再砍一下。
没死透。
萧夙扭头看了她一眼,收了剑,转身离开。
顾宁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第129章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回去, 顾宁跟不上他的步伐,想像以前那样拉一下他,却连他的衣角都够不到。看着抓空的手, 顾宁微微一愣, 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低头碾了碾脚下的草叶。
昼夜不停地赶路,很快到了舒国边境, 在即将登船的时候突生变故,十几个黑衣人趁着夜色从不远处的山林中杀了出来。
萧夙身边只带了四个侍卫, 双拳难敌四手,又带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顾宁,故此显得左支右绌。
顾宁虽然不懂武功,但也看得出对方出手狠辣,全都朝着萧夙而去,一道雪白锋利的剑光刺向萧夙, 顺着他的脖颈擦了过去, 顾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被挡在后面, 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眼睛紧盯着那边。
我没事, 你快去帮忙!顾宁让护着她的侍卫上去帮忙, 那些人的目标不是她, 她又在后面躲着, 没什么危险,敌众我寡,哪能再因为她而浪费人手。
侍卫看着前面的危急情景,早就耐不住了, 想着主子的吩咐才忍着没动,此时顾宁开了口,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顾宁紧盯着那边,一双眼睛一刻不离地落在萧夙身上,要是放到以前,她可能想让那些刀剑在他身上刺上七八个窟窿眼才好,可是这会儿真有刀剑朝他刺去了,她又分不清究竟想不想让那些刀剑刺伤他。
萧夙带的人虽不多,但个个身手了得,渐渐地情势反转了过来,忽然他眼眸锐利地朝她看来,顾宁被他冰凉锋利的眼神钉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萧夙的眼神如此冷漠冰凉,像冰锥子一样刺到她心上,眼中的杀意让她产生几分恍惚。
那年他带兵闯入金殿时,也是这样看着她,所有的人都为她的容貌倾倒,他却想杀她。
把柄染血的长剑抵在她的脖颈上,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她以为必死无疑,最后不知为何他收回了剑。
曾经的场景与眼前的景象重合,心境已是大有不同,那时她是心有不甘,此刻是什么感觉她却说不清楚,他提着剑朝她奔来,让她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一黑,顾宁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她听到他胸口有力的心跳声,没等她分辨出他的心跳是否过快时,他攥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一边。
萧夙面无表情地拔出长剑,一个蒙面男人睁大眼睛倒了下去。
顾宁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忽然有点高兴。眼睛一撇,注意到自己的胳膊沾上了一大块血迹,顾宁立马朝萧夙的手上看去,鲜血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血。
萧夙攥起手,吩咐身边的人去处理地上的尸首,他皱着眉,下颌紧绷,不去看她一眼,他怕他忍不住想掐死她。
他对身边的一个侍卫冷声道:回去之后自己领罚。
侍卫自知没有听从命令,险些犯了大错,连忙低头应是。
天色太暗,渡口的灯笼在乍起的夜风中摇晃了几下,熄灭了烛光。
顾宁以前认为萧夙是死是活不关她的事,即使去假意关心一二也是考虑到自己。
或许是受上辈子的影响,顾宁知道萧夙不会死,所以理所当然得觉得他不会有事,也不需要她去担心,但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事,她把萧夙想得刀枪不入,忘记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顾宁思绪混乱,想到方才焦灼担忧,又想到在庄子上见到他的那一刻,除了紧张不安外,其实还有一丝隐隐的欢喜。
男人会逢场作戏,女人也会,甚至可以比男人做得更好,郑老夫人说她是恃宠而骄,顾宁无法反驳,萧夙愿意宠她,她便仗着他的宠爱使性子,要不然她哪来的胆子拒绝他。
在顾宁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就凭着直觉去得寸进尺,他对她的放纵,让她的胆子逐渐放开,顾宁觉得自个儿是委屈求全,跟萧夙也是逢场作戏,好不容易不用她再曲意逢迎了,很多事早已发生了变化,不似当初的模样。
她虽然不想承认,但在舒国时她总是想起他,一年的朝夕相处,让他留下了不少痕迹,以至于她做点什么都能轻易地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