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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身反射的光芒不偏不倚,刺在沈若的脸上。沈若不由得轻轻眯起眼,才勉强看清剑身上的字。
“擎桢”。
果然是那把林芩泽的本命灵剑。
它本被沈若里三圈外三圈缠绕得结结实实。
地上满是包裹它的那块布的碎片,应主人的召唤,它和锋利的剑气一同苏醒,斩断了沈若做的简陋“剑鞘”。
大概是随了主人的性格,这把剑脾气很大,不允许除林芩泽以外的人触碰。
沈若被伤了几次,最后还是因为林芩泽的昏迷不醒,灵剑与他之间断了联系,才乖乖听话。任由沈若将其束之高阁,放置得远远的。
林芩泽看似在专心致志地擦着剑,实际上门轴转动发出声音的同时,他瞥了一眼沈若。
速度很快,还不等沈若察觉,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回了剑上。
待沈若走近了些,他才开口。
其实在沈若慢吞吞地梳妆打扮的时候,林芩泽外出转悠了一圈。
村子是半封闭状态,鲜少有外人出没,因此在这儿待了小半年的林芩泽,在村子里算是个熟面孔。
路过的村民显然知道他们昨日成亲。
虽说他们都已无父无母,也不准备大办什么,布置得很低调。可采买一些基础的喜庆的用具时,也难免走漏风声。
往常他们形影不离,今天是成亲后的第一天,却只有林芩泽出来走动。
指指点点的闲言碎语在林芩泽耳边响起,他听力敏锐,一字不落。
男人羡慕林芩泽艳福不浅,女人们则对沈若的恶意满得快要溢出来。“那个狐狸精总算嫁了人,一开始还说是弟弟呢,我呸。”
林芩泽脑海中闪过几幅画面,明明熟悉,但又那么陌生。
“他”不喜欢别人说沈若的不好,总因为这些叽叽喳喳的村民感到闷闷不乐。
真挚而稚嫩,怀揣着炽热的情意,毫无保留地倾注于沈若身上。
宛如在看戏台子所演剧目的观众,林芩泽在脑海中翻阅着这一幕又一幕的情景。
可惜的是,有股力量遏制着林芩泽的情绪波动,即便是第一视角,他也投入不进情感,无法欣赏。
这是他吗?
是。
又不是。
偏偏他失忆了,偏偏是昨日成亲,偏偏是今日苏醒。
但凡早一天。
不再理会闲聊的那群人,林芩泽收起脚步,返回沈若的家。
他不常见地产生少许烦躁。提起家这个词,“他”的画面又不受控制地回放在脑袋里。少年的声音充满活力,“他”激动地反复询问沈若:
“真的吗?这儿以后也是我的家了!”
房门紧闭,沈若依旧待在房间里。
林芩泽唯一能做的事,是找出那把阔别已久的剑,伫立在院中,一遍遍擦拭。
至少这把剑,不会再让“他”发出声响。
林芩泽终于能清静几分。
他对沈若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会带你一起回宗门。”
林芩泽嘴上说着话,手却没歇息,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擎桢,即便剑身早已光滑可鉴。
他已经做好了被沈若提问的准备。
沈若的回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似乎等待林芩泽这句话很久了。
她嘴角上扬,甜甜地应了声:“好。”
她的果决让林芩泽难免生疑。
掌心暗暗握紧了擎桢,林芩泽抬起头来,直视沈若的双目:“你不好奇?”
好奇心的前提是对待未知事物。
但林芩泽对沈若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从捡到他的那天起,沈若就已经通过《气运之子》这本书把他了解得清清楚楚。否则又怎么会揣摩他的一举一动,耐心地伪装成他喜欢的样子,再与他“齐齐”坠入爱河之中。
她与他成亲,可绝不是为了蜗居在这个小村庄的。
沈若很快打消他的疑虑,像从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她噗嗤一笑,语气轻巧地应对道:“我要好奇什么啊。既然我与阿泽成了亲,自然要跟着阿泽走,阿泽去哪,我便去哪。”
林芩泽用锐利的目光审视她的一举一动。
他不怎么相信这番说辞。
沈若见林芩泽是如此反应,双手便紧紧地攥起衣袖,脸颊微红道:“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她抿起嘴唇,略显腼腆:“对,我忘了你说过,以后要唤你夫君才是。”
“……不是这个。”甜腻的称呼让林芩泽略有不适,他及时制止沈若拿这个呼喊他第二次,“别这样叫我,我不习惯。”
“那怎么喊?”沈若轻垂睫毛,无措地问道。
林芩泽绷着嘴唇,说:“随你,只要不是这个。”
“那,还是阿泽?”
待林芩泽点头应允后,沈若望着他正经的模样,忍不住逗弄他道:
“阿泽,你知道我最好奇的地方是哪儿吗?”
沈若话音刚落,灵气瞬间在林芩泽的经脉内疯狂运转,他将擎桢放在身后,挽了一个出剑的姿势。
“你说。”
一股温热的触感却顿时让戒备烟消云散。
沈若伸手,拿指尖一点一点摁平了林芩泽的眉间。
这是他们之间做惯了的动作。
沈若瞪着那双水亮的杏眼,语气疑惑:“你今天怎么突然严肃起来啦。你忘了吗,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多笑笑。”